黎明前为你沉眠(128)

沈遇沉很少开快车，特别是和黎眠在一起之后，他根本不敢开太快。

车窗还是关着的，周身的事物都在倒退，黎眠仿佛能感受到外面呼啸的风声。

黎眠伸出手搭在沈遇沉的肩膀上，轻轻安慰着他，“不要怕，沈遇沉。”

即使自己怕得不行，还在安慰别人。

这样的黎眠，不可能不喜欢。

明明这么招人喜欢，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怎么过了那么苦的日子，还有人想要害他呢？

“我该想到的。”沈遇沉再次尝试把车速降下来，依旧是无功而返，“我该想到他去停车场干嘛的。”

“他那么讨厌你，我该想到的，是我不够细心。”

黎眠摇摇头，“那我是不是要说我害了你呢？就是因为他讨厌我，所以连累你，他明明想害我的不是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遇沉，你不要怪自己。”

身后传来警车鸣笛，黎眠像看到救星一样，眼神跟着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淡下来。

没有办法的，车速还在加快，能把后面警车甩掉，没办法停下来。

沈遇沉跟着他，好像很委屈他。

一点也不好。

所有的灾难都是黎眠带给他的。

很快，身后又响起救护车的鸣笛，黎眠的眼泪随着声音落下。

沈遇沉叹息一口，伸出一只手抹去他的眼泪，“你刚刚还说，不要自责，你现在哭什么？”

“眠眠，不要哭。”

没有人会放弃我们。

自己也不要放弃自己。

第108章 我爱你

手机被放在旁边，黎眠双手裹紧安全带，目光落在沈遇沉身上。

沈遇沉表情依旧很淡定，目光很专注，完全没有担心的模样。

或许自己不出声就是对沈遇沉最好的抚慰。

黎眠想。

沈遇沉要专注躲开前面的车辆，即使去往郊外的路上很少车，但也有零零碎碎的几辆。

黎眠的目光又落在窗外，外面的事物在极速后退，压根看不清。

旁边是交警女声的安慰。

好像这样死了也是可以的。

那沈遇沉怎么办？是自己连累沈遇沉的吧，没有自己的话，沈遇沉就不会遭受这些。

黎眠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无助。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倒是一直在连累沈遇沉。

爷爷平常很忙，需要上课，需要去考古，根本管不上黎眠什么，也没教黎眠什么大道理。

没有人告诉黎眠，如果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办，如果一直连累一个人应该怎么办。

耳边的安慰的女声，还有沈遇沉低沉随时报道的路况。

“眠眠。”沈遇沉喊他。

黎眠稍微回神，蓄满泪水的眼眶发红，看向他。

沈遇沉没有回头，依旧很认真地开车，仿佛刚刚喊人的根本不是他，而是黎眠幻听一样。

“不要难过，不要走神。”

沈遇沉的声音舒缓，像溪流一样冲刷着黎眠的心。

“爷爷教过吗？”沈遇沉又出声，“出事了不要只会哭，要自己想办法，爷爷教过吗？”

“没有的话，我教你。”

“抬手，把眼泪擦掉。”沈遇沉再次开口，明明他在专注着开车，但他好像长了另一双眼一样，能看见黎眠的任何动作。

黎眠恍惚了一下，抬手抹了抹眼睛，“我才没有哭呢。”

沈遇沉笑了一下，继续低声和通话里的交警说着实时位置。

身后的交警和救护车紧紧跟着，鸣笛声响彻云霄。

“前面五百米是泊海桥，过了泊海桥就是郊外，现在路上没什么车，我也试过所有的办法了，车速还是没办法减下来。”

“如果出了意外，请一定先救我的爱人。”

黎眠瞪着双眼再次看向沈遇沉。

这次沈遇沉侧过头和他对视，笑得温柔，“我们不打算过桥了，往旁边开，我们打算跳海。”

“不要。”黎眠摇头，“不要先救我。”

这次沈遇沉没有由着他，自顾自地说着，“交警小姐，麻烦了，请一定要先救我的先生。”

“他身体很差，如果跳海的话，可能会引发高烧，反复烧个不停，他还有心理疾病，您一定要叮嘱我母亲，照顾好他。”

“最后，我们本来很快就结婚了，能听到你们一句祝福吗？”

那边的交警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一句又一句的新婚快乐传出来。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语气，最后汇聚成一句:“别害怕，我们站在你们身后，你们最后都会活着的。”

黎眠的心脏像被人裹住一样，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突然，在距离泊海桥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对面来了一辆逆行的车辆。

“啪嗒”一声，沈遇沉伸手把黎眠的安全带解开。

车速太快，沈遇沉迅速按了喇叭，但还是没有幸免。

他急速打着方向盘。

车身跟着一起转。

没了安全带的束缚，黎眠被颠得不行，脑袋撞上车窗。

车身和对面的车辆撞在一起，前面玻璃碎裂，飞溅下来。

沈遇沉甩了一件衣服到黎眠身上，给他遮了大半碎片，剩下的全溅到沈遇沉身上。

黎眠被遮住脑袋，看不见。

只能感觉车身转了好几圈，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沈遇沉护住，两个人往车外滚。

想象中的落地没有发生，黎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腰上还感受着沈遇沉的手，脑袋被他裹住。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沈遇沉心脏跳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