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道(61)

蒋为舟一看对面的人，身着锦衣，好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模样，但是眉眼又深邃，有不怒自威的上位者风范，便朝对方福了福身 ：“软舟见过公子。”

“为….为舟。”吴系民哑着嗓子道。

蒋为舟惊讶抬头，看了对方半晌。

“吴系民？”

吴系民笑了，一只脚终于踏进了槐香院的门槛，走到蒋为舟面前，低眸看着她，眼里盛满了星星点点：“是我。”

蒋为舟惊喜了起来：“你回来了？南方的仗打完了？”

“嗯。打完了。以后南方都不会再有征战了。”

“你真了不起。如今，你是将军了吗？”

“是。”

“真好。”蒋为舟衷心地祝福吴系民。

吴系民抿了抿唇。

过了一会，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今日是正月十五，我又刚从南边回来，在此无亲无故，也唯有你算是个故人….今晚…我们能一起吃个饭吗？权当团圆了。”

蒋为舟点头：“当然可以。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去做。”

“我…我想自己做。”

蒋为舟惊讶了一瞬。

“不可以吗？”

蒋为舟摇摇头，笑道：“当然可以。只是怕弄脏了你的衣服。”

吴系民看了看自己如今一身暗纹紫金服，一看确实是个贵族。

“无妨，厨房里总该有布衣，我换上就是。”

蒋为舟点点头，陪着他一起去了后厨。

店里许多人都在今天休了假，只有两个厨子留着烧烧菜，这会店里人又不多，蒋为舟进去的时候，两人正好在打盹。

一睁眼见到了蒋为舟都吓了一跳，正站起来要辩解几句，蒋为舟却先开了口：“你们无事就先下去休息吧。我要借你们厨房一用。”

东家发话，雇工哪有不从的，立马麻溜地说了声“是”就走了。

蒋为舟从后面取出两件襜裳

古代围裙的称呼

对吴系民道：“穿上吧，免得脏了衣服。”

“你也要炒？你歇着去吧。”吴系民一边穿一边双手向后系着带子。

下一秒，就触碰到了蒋为舟在后面帮他的手。

蒋为舟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主，你是客，哪有让客人自己做菜，主人家在一边看着的？”

说话间，蒋为舟已经帮他系好了，吴系民也学她，在她身后为她系好带子。

于是，两人从生火开始，涮锅、下菜、翻炒、出锅。

厨房的热气将两人的脸都熏得热热的，红红的，发丝上还沾着蒸汽遇冷后凝成的小水滴。

随着一盘一盘的菜出锅，两人又开始往桌上端菜。

“烫烫烫！”蒋为舟一边叫着一边端着盘子，吴系民当即放下铲勺，从她手上接了过去：“放着我来。”

就这样，一顿饭菜做完，两人之间三年的生疏冷落似乎也全都荡然无存了。

面对面的坐下，两人看彼此的脸都红扑扑的，眼睛亮亮的，不免相视一笑。

“来，给你喝我的私藏。”

蒋为舟高兴，转身打开了一处暗格，从中取出一坛酒，为吴系民，也为自己斟上。

吴系民举杯，与她对饮。

两人忙活到现在，都有些饿了。几筷子下去，都先忙着吃。酒过三巡，两人也天南海北地聊了许多。

“这几年你可好？过得还辛苦吗？”

吴系民问道。

蒋为舟愣了一会，笑了笑：“虽辛苦，但也还算值得。”

吴系民终于放下心来：“那就好。其实，这三年来，虽然我在南方，却也一直想着…想着你万一后悔了，该如何是好？”

蒋为舟一瞬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怕自己后悔当初没有跟他走，逃离这个虎穴。

所幸，时至今日，蒋为舟并未后悔。

“多谢将军记挂。所幸，我的所为都换来了回报。”说到这，蒋为舟想起三年前吴系民意外出现在了隔香室。

“那日将军怎么突然回来了？”

吴系民一时语塞。他没法跟蒋为舟说，是因为自己感受到了蒋为舟血液的味道。他以为她被埋在了那棵树下。所以自己直接从南方一路快马加鞭夜以继日，跑死了两匹马，才在5日内赶到了奉化。

还好还好，见到她还是活着的。只是，她还是每日见着不愿见的人。

“只是路过，想起你了，就进来看看。”

蒋为舟点点头，信了。

饭毕，话也说了许多。吴系民其实很想就在这里呆一整晚。可是想到蒋为舟每日里迎来送往的，肯定很累。终于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今日我很高兴，能他乡遇故知。今晚叨扰许久，改日我们再叙。”

“好。”蒋为舟笑着点点头。

只是没想到这个改日，竟来的如此之快。

镇南将军平定南方战事有功，回京当晚就被陛下连夜召进宫中述职，还一通赐酒赏月，参加了陛下的家宴。京中达官贵人们迅速闻到了这个风向标，当即各路请帖都送到了将军府中，只为求一见。

这日，吴系民应邀去了中书大人家中。

中书大人的家宴就设在一处开阔庭院中，前有亭台水榭，后有远山叠嶂。

中书大人与他唠了许久，又叫出家中小女同吴系民见面。对方名叫谢晚庭。

“好有诗意的名字。”吴系民夸赞道。

那谢大人哈哈大笑，小姐在一旁红了脸颊。

“既然大人喜欢，不若多同我家小女走动走动？”

吴系民一下噤了声。他成人不过才三年五载，之后三年又都是在军中，打打杀杀地度过，他没有什么心机，也没有什么城府。没想到中书大人叫他来打的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