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对我恨之入骨(24)
只不过即使跑到了像是菜市场一样吵的三楼里,还是能从各种各样乌烟瘴气的谩骂和嬉笑中,依稀听到一点惨叫声。
别栀子一路直接杀到了319。
门被推开,“嘭”的一声撞到了墙壁上。
狭窄的空间里面竟然容纳了两桌的人,个个抬头惊愕的看着她。
别悦容坐在最里面那桌上。
不知道是化了几天的妆,花花绿绿的晕染在了疲相骤露的脸上,像是浮上了一层被阳光反射出颜色的油,配上她吃惊的表情和宿醉留下的红痕,显得格外滑稽。
别栀子突然t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愤怒和歇斯底里。
她甚至礼貌的关上了门。
语气平淡的说:“什么时候结束,我们聊聊。”
别悦容那张脸上一时间闪过无数种奇异的表情,最后都变成了状似漫不经心的讥笑,搓着麻将骂道:“聊什么?还管起你老娘来了?”
别栀子没说话,只是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单词本。
别悦容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一边乐呵呵的搓麻将,心里一边又没底的想。
平时这小崽子找到她早该给她把麻将桌都掀了,今天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
那时的别悦容第一次在自家撒手不怎么管的亲生女儿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流逝感。
但按照她这德行,至少得花个三五年才能想明白,这东西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成长。
麻将这方方正正的小东西搓在手里,就跟给人入了魔似的。
钱一下子变得不是钱,时间一下子也变得不是时间了。
平日里打着打着一整天就过去了。
今天别栀子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旁边看着她打麻将,别悦容不知道莫名其妙从哪生出一抹坐如针毡的别扭来。
可惜她还没能别扭两局呢,第三把刚开始摸,房门第二次被造访的不速之客打开了。
只不过别栀子究竟是个念过书的体面人,这人可就不一样了。
“嘭”的一声巨响。
门被人用一条腿一把从外边给踹开了。
老旧的楼房实在是扛不住,头顶上的墙皮颤颤巍巍的碎下来一点灰白色的皮渣子。
为首的那位爷别栀子刚刚才打过照面。
他慢悠悠的收回腿,压着眼皮扫了一眼屋内的人。
陈涉指了指别悦容:“她留下,其他人滚出去。”
这栋楼没人不认识他。
一秒也没耽搁,谁都不想惹上这条鬣狗。
牌友的友情说没就没,全部选择明哲保身揣着自己的水杯就溜走了。
现在整间屋子就剩下陈涉乌泱泱的一群人,和别悦容势单力薄的母子俩。
别栀子看着身边的女人一脸惊惧又躲闪的眼神,再结合陈涉不知道怎么大发慈悲的给她指了条路,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心想。
这屋子里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四、四哥,您看不是说好宽限两天吗?”别悦容坐如针毡的挤出一个笑来。
“你们家不是有个高材生吗?”陈涉讥笑的扫了别栀子一眼,“问她看看,从十号到十五号是几天?”
“跟她废什么话。”瘦长男人野蛮惯了,五指成爪,一把扯住别悦容不知道多久没搭理的卷发,把人给掀了过来。
别悦容尖着嗓子惨叫了一声,头皮握在瘦长男人的手里,她像一只被拔毛的母鸡一样僵硬的高仰着头,细长的指甲一边还不死心的拽住别栀子的手。
至少在一堆凶神恶煞的债主面前,她短暂的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血缘关系的直系亲人。
别栀子脑子木木的,直到感受到了手臂上指甲嵌入肉里的刺痛,才缓过神来。
她下意识的想去够别悦容的手腕,却被一只粗糙的手掌强硬的揽了过来。
全身上下顿时都被烟草的味道和炙热的温度包裹住了。
像铁钳一样的手臂。
她挣扎不开。
“别、栀、子——”这是陈涉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布满着讥讽的恶意,他揽住别栀子的肩膀,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轻轻弹了弹烟灰,看着别悦容轻佻的笑了笑,“这是你女儿?”
——319,去找她吧。
别栀子突然想起他那一句突兀的提醒,原来是在这里兜着网子等她呢。
“我不就欠几百块钱吗?”别悦容尖叫着大吼,“你有必要这么欺负人吗?”
“打了欠条的不归我管。”陈涉咬着烟,吐了口雾出来。
他人高马大的,臂展长,把别栀子完完全全的揽在怀里毫不费力。
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把烟拿了下来,青筋蜿蜒在劲瘦的小臂上,显得十分有力量感。
陈涉垂头看了她一眼,轻蔑的笑了一下,突然问:“抽过烟吗?”
第13章 引渡
陈涉是个黑得很浓郁的人。
黑发、黑眸。
他整个人就是地底下埋着的嶙峋的怪石头,又硬又刺。
唯一的颜色,大概就是指尖冒着火星子的红。
别栀子感觉他更像是食腐肉的乌鸦,猩红的眼珠子,通体透黑。
乌黑的羽毛竖成了一根根要命的毒刺。
“说话。”见她半天不开口,陈涉恶意的用手拍了拍她的脸颊。
别栀子皱眉侧过头去避开:“没有。”
陈涉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淡淡的厌恶十分刺眼,他讥笑道:“试试。”
“我不抽。”
陈涉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这段插曲毕竟只能算得上闲聊,他的视线落在别悦容扭曲脸上,妆容五花八门的熏染在了一起,眼睛里弥漫着恐惧和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