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对我恨之入骨(33)
.
十字路从晚饭点开始,就进入了一天正式营业的环节,来往的人流都开始多了起来。
就连小巷子里摆摊算命的面前都围了不少的人。
滚烫的红光像是极致的焰火熏过天际的那条线,逐渐由那十几分钟燃起来的火舌,烧成了一片又一片泛着焦黑的废墟,再隐没到夜色里。
黑与黑之间是连在一起密不可分的,偶尔才有一点微光落在其间,显得格外刺眼。
“大师,没生意啊?”别栀子蹲在无人问津的八卦摊面前,看了眼那瓶雷打不动的金银花茶。
大师神在在的摇了摇头:“缘分,看缘分。”
别栀子一路走过来,巷子里有七窍流血面无表情摇着铃铛的神婆,有扎着小辫身边挂着林正英的道士,像周发财这样光蹲在地上,等一个入室抢劫的顾客,的确是没什么市场竞争力。
“女士,我们就很有缘分。”周发财挤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摘下墨镜,底下是一双灰蒙蒙的眼珠子,“上次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来我们公司出道啊?”
他还不死心呢。
“你当骗子比你当经纪人要有前途。”别栀子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是吗,我老板也这么说。”周发财欣然笑了笑,“有空的话,带你去我们在A市的总部看看,你会爱上那里的。”
那年别栀子十八岁,见过最豪华的地方,还是通南县十字路新开的一家西餐厅。
她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却突然被周发财捏住了指骨。
他仰着脸,从别栀子的脸一直扫到了掌心,灰蒙蒙的眼珠子像是峡谷里罩着的一团浓雾:“你面相很薄,命里缘浅。家里没什么亲人吧,线断断续续的,不顺遂。眉弓平,上限大概是不差的。”
周发财这一通云里雾里的,别栀子别的没听懂,那句面相很薄听得仔仔细细的,琢磨了会:“你的意思是说我看起来很刻薄?”
“你把看起来去掉,就对了。”周发财点了点头,自顾自道,“面部线条柔和,但是眼尾又尖又挑,说好听点是人聪慧,不好听就是心眼子有点多、不真诚,你自己挑着听。浓眉浅眸,爱钻牛角尖、一根筋——看你年纪小,长大了大概率会有点乳腺增生。唇沟深,嘴角却是下落的走向,平日里估计是个笑不达底的。”
他顿了一下,总结陈词:“意思就是,你这人很装。”
别栀子饶是早就练就了一副波澜不惊的脸,这时候也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沉默半晌:“……难怪你没顾客。”
她不是没听过刺耳的话,大多都是些问候祖宗带爹带妈的,别栀子都快免疫了。
只是这个混血串串顶着一张说实话的国际脸,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穿透你这个人千辛万苦捏出来的一个皮,直击底下不堪入目的灵魂的感觉,让人不适。
“没办法。”周发财不以为耻的耸了耸肩,“忠言逆耳,现在的人都不爱听。”
“那你少说。”
她也不爱听。
暮色暗得差不多了。
别栀子得走了,动身往拳馆去。
临走前一个不小心,踢翻了周发财摆在太极八卦阵旁边的金银花茶。t
没喝几口的茶水泼在水泥地上,深深的一片。
周大师揪着并不存在的胡子,欣慰的感慨:“真没算错。”
这还是别栀子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识十字路的夜生活。
书上那句“声色犬马”,就应该被死死的钉在这条街道上。
整个通南县最为繁华的街道,好像到了晚上就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夸张的扭曲着血盆大口,恐吓着像别栀子这样没有入场券的、格格不入的行人。
别栀子在拳馆前面停下了脚步。
她没见过晚上的拳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跟白天冷冷清清的样子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世界,极具割裂感。
擂台上时不时传来两声愤怒的嘶吼,拳击手套砸向坚实的皮肉,声声作响。
迷蒙的夜色能够最大限度的放大人的情绪。
周围的观众瞪大双眼,凸起的眼球死死的黏着擂台上移动的身影,身上热气腾腾的蒸汽化成汗水,扯着嗓子吼着,恨不得跳上去一起浴血奋战。
兴奋的感官被调动起来,多巴胺成了情绪的宣泄剂,不要钱的在体内生产。
喧闹到了极致。
“哟,又来一个。”
别栀子显然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很,再加上那张惹眼的脸,刚进来就被注意到了。
“今天来这儿的姑娘还真是不少啊。”另外一个熟客啧啧称奇,“看着像个学生妹。”
“四哥的场,哪只有姑娘多,没看到二楼包间都被订满了。”
有的大老板,为了给陈涉面子,就算是人不来,也得花大钱订几个包间。
“小妹妹,来看帅哥啊?”高调的一声,引起一连串的哄堂大笑。
别栀子没理会。
她跟着人流走了两步,这才看清擂台上的身影。
——陈涉是个不要命的。
这句话超过了别栀子脑海里对他的一切印象,全方位覆盖渲染了陈涉这一整个人。
大大小小的血淋淋的口子,巴掌大的玻璃片。
台上矫健又蛮横的拳法,绷紧了淌着汗的肌肉。
两个画面在脑海中死死的交织在一起,在此刻极具冲击力。
有的人就好像天生自带一点野外撕扯的猛兽的意志,光就靠着一股原始又野性的咬合力,生生不息。
第18章 引渡
拳馆一楼案例每晚都有表演赛, 只不过偶尔周五晚上会搞点特别的场子,也算是个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