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对我恨之入骨(36)
劲瘦的腰身悬空了一截,纵横交错的青筋在小麦色的肌肉上蜿蜒,别栀子的掌心不小心碰到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皮肤上凸起的筋脉炙热的跳动。
好学生似乎不管是做什么事都相当认真。
至少就包扎的结果而言,陈涉没有见过比她缠得更规整的绷带。
给她找点什么事儿干的时候倒还也没那么讨人嫌,紧绷的脸颊上收敛了平日里虚伪的微笑, 眼里也没那股让人不爽的淡漠劲儿。
明明伤得人是陈涉,她上药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咬住了牙关。
跟刚刚在休息室里淡然着一张脸好像完全不在意,眼底写着“你丫自作自受”六个大字的人, 又割裂一部分开了。
剪掉最后一截绷带, 别栀子才抬起头, 眉头轻蹙了一下, 算是默认了那个问题:“他还在你店里打工。”
陈涉知道别栀子没说完的意思。
——别难为人家。
“你们学生都挺厉害, 搞暧昧搞到我店里来了。”陈涉冷嗤一声,眼底没什么情绪。
别栀子不喜欢他的语气:“我跟谁搞暧昧了?”
陈涉年纪不大, 大概是这人平时皱眉太多,面无表情的时候眉间都有一道浅浅的折痕, 意有所指:“你既然是陈清许女朋友,就本分一点。”
本分这个词说出来就刺耳。
貌似也与在座的两位都不搭边。
“谁跟你说我是陈清许女朋友了。”别栀子有一双坦荡又清丽的眼睛,或许说眼神更合适,五官上逐渐张开了的媚感,就被这双像是从石缝里挤出来的寸步不让的倔强给狠狠压住了,“他喜欢周端雅你不知道吗?”
还成天装什么好舅舅。
面相是个很有科学依据的东西,别栀子这双眼睛似乎早早的就给出预示了。
这人没有当阳光房里娇花的好命,她是需得在风雨摇曳里向上攀登才能生生不息的草本植物。
陈涉半天才想起来周端雅是谁,眯起眼:“说谎。”
那天别栀子在电话那头的沉默,摆明了说的就是不想让陈清许知道那天晚上陈涉在她家里。
“没有刻意瞒着他。”别栀子知道他在说什么,吊灯昏暗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眼珠子像是浸在江水里的那样透彻,她顿了一下,“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来。”
——我只是不想别人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让人琢磨不透。
莫名的,陈涉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别栀子蹲在他面前轻声问的那句话。
——那陈涉,我跟着你,好不好?
陈涉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从烟盒子里弹了根烟出来,咬在发痒的齿尖。
“哦,懂了。”
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那笑意不见得有多真心:“怎么,你想跟我玩玩?”
他真是长了一张极度刻薄的嘴。
应该让周发财也给他算一卦的。
别栀子盯着他没说话。
“好啊,老子还没跟你这个年纪的学生妹玩过呢。”
陈涉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混账,他没交女朋友,但身边的女人也不少。
要不是这人性格太差,做事又凶狠,凭着这张脸,围绕的莺莺燕燕只会更多。
陈涉是小时候被他亲妈押回来高额卖到陈家的,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对那女人的印象不多,大抵都是些沾着钞票气息的回忆。
只不过陈涉自己的道德也就这样了,倒也没到因为亲妈的缘故愤恨讨厌起女人的地步。
他只是觉得没意思,那些一双双想要把人拆骨吞入腹的眼神,也没什么意思。
月光更亮了,落在黑色的瞳孔里都显得刺眼。
算是短暂的让人从这个屋子里难以言喻的氛围里给抽身出来。
别栀子移开视线,看了看窗外,没回答什么,只是说:“陈涉,好晚了,送我回家吧。”
一路上两人无话t可说,一前一后的从灯火通明的大道上走入狭窄昏暗的鸭肠小巷。
发廊里的灯亮着。
陈涉远远在拐角处就停住了,倚在路灯下面,看着别栀子进了发廊就转身走了。
“陈涉!”
身后传来清亮的喊声,除了低声下气在棋牌室求他的那次叫了声不情不愿的“四哥”,别栀子叫人的时候都是没大没小的直呼姓名。
陈涉没回头。
“路上小心。”
他插着兜,夹着烟的手随意的挥了挥。
掉了点漆的墙皮显得格外斑驳,唯一挂着的老式挂钟都已经准备转钟了。
别悦容不知道一个人在二楼客厅抽了多久的烟,烟雾缭绕的环绕了整个空间,酒瓶子杂乱的滚了一地,她点了点手上的烟屑,听到动静头也不回的问了句:“陈涉送你回的?”
别栀子“嗯”了一声,第一时间把窗户全都敞开通了风。
气流涌了进来,秋风凉爽的拂过发丝。
这才把跟垃圾堆焚烧厂一样的地方重新变回了能住人的窝。
“你什么时候跟他搞上的?”
“你管不着。”
别悦容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醉醺醺的笑了一声:“不是你自己说让我离十字路的人远点的吗?”
“你听了吗?”别栀子让风吹了吹一片混沌的脑袋。
大脑放空一点不想再回忆最近乱七八糟打成死结的那些事儿。
“他那种人,你拿不住的。”别悦容别的不说,看男人的本事倒是只需要一眼,她自认从来没走过眼。
别栀子没对此发表任何评价。
她要的结果很简单,让别悦容忌惮她身后有一个陈涉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