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对我恨之入骨(43)
整个车身晃动得不行, 摇摇欲坠的被顶到了边上。
黄毛瞪大眼睛,通过副驾驶的侧窗正好能看到底下十多层楼高的峭壁, 吓得浑身发抖,裤子里都有股热流涌了出来。
他想扯着嗓子喊两声, 但他浑身发麻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是这位养尊处优的纨绔少爷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死神的镰刀原来离得那么近。
“陈涉,他真的要掉下去了!”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跑车已经悬空了,但是越野还在给油。
陈涉一只手稳稳的搭在方向盘上,唇角冷冽的拉出一条平线,高耸的眉弓覆下一层阴影,眼裂狭长,让他那张本来就又冷又硬的脸更是盖上了一层亡命的戾气。
别栀子都感觉后背发凉,整个车身都也剧烈的撞击而震动, 她咬着牙看着前面即将失去平衡的跑车,扑过去抱住了陈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想都没想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她这一下一点力道都没收, 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
不知道是她这一嘴威力太大还是陈涉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黑铁巨兽车身猛得一震, 停了下来。
他剎得很利落。
一感觉到剎停, 别栀子立马警觉的弹了回来, 死死靠在副驾驶门边,盯着陈涉, 防止他又发疯。
“你他妈就这点破胆子,还敢上老子的车。”陈涉看了一眼手臂上见血的牙印, 气笑了。
别栀子狐疑的视线还停留在他的身上:“你冷静点没?”
“你觉得呢?”
陈涉透过车玻璃盯着前面超跑里的人,他虽然踩了剎,但没熄火,像是随时准备打破现在的平衡。
别栀子喜欢观察人,一般而言也看得够准,像陈涉这样的,她却始终看不太懂。
她有时候觉得陈涉和十字路其他的人是不一样的,他身上总是有那种极尽挣扎的味道,像是合群的异类。
有时候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年长几岁的混账,粗鄙险恶,与这地方配得不能再配了。
现在她看陈涉,只觉得他那张淡漠到悲哀的神情下,是压抑又愤怒的——那么目中无人的人原来也会有这样的一张脸。
偏偏那极端的情绪在脸上刚刚冒了个尖儿,又被他给死死的按了回去。
“你想干什么?”她显然被这一下吓得不轻,感觉自己后背上的冷汗都快出来了。
陈涉看着别栀子,似乎对她脸上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很感兴趣:“看不出来吗,我在替你出气。”
他话说得暧昧,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别栀子却硬生生的在那张嘴角带笑的脸上看出了冷意。
阴阳怪气的讽刺感。
她沉默了一瞬:“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陈涉冷嗤一声,“自己送上门的挡箭牌。”
本来王争对别栀子感兴趣就是想激怒陈涉,谁都看得出来这一趴是冲着他来的。
他这句话一出,把他跟王争之间的恩怨和后果,落到了别栀子的身上。
他们这群人之间是有利益共同体的,干起来了又不能真翻脸,牺牲一个女的推出去当挡箭牌。
事了该撒气的撒气,然后再皮笑肉不笑的翻个篇,就算是过去了,依然能继续做生意,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王争在那边乱七八糟的喊了一大通,才想起掏手机求救。
他伸手去够手机的那一剎,车身重重晃动了一下,连带着尾翼往下倾斜,碾碎了断崖边上的一堆小石子,洋洋洒洒的掉了下去,没听见一点回音。
王争顿时僵住身形冷汗直流,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欲哭无泪。
驾驶座的侧窗被巨型越野死死的挡住了,顶着车门半天的黑色越野终于熄了火。
他看到陈涉慢悠悠的从驾驶座上晃荡了下来。
陈涉下了车之后也没动,靠在车门边上旁若无人的抽了支烟。
倒是别栀子朝着他走了过来,跑到两个车碰撞的地方,透过前玻璃,蹲下来看他。
王争万般惊恐的表情对上了她的眼神,顿时从后脊升出了一股森森的凉意。
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处在生死之间,眼神跟观赏表演没什么区别。
淡然里面带着点戏谑。
乍一看,甚至是个十分友好的眼神。
“大家都是一条命。”别栀子看着这趾高气昂的公子哥灰败的衰色,莫名感慨的笑了笑,“幸好在这点上还算是公平。”
有的人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没吃过苦,才能嚣张得那么理直气壮,是像别栀子这种小心翼翼的活了十几年的人从来没有过的底气。
也怪让人嫉妒的。
王争却被她那个眼神浇了个透湿,只感觉打心底对这两个人感到有些发麻,鸡皮疙瘩顺着手臂往上爬。
他生活在养尊处优的大城市里,那里的人哪个不是每天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活着,起个冲突都得小心翼翼的斟酌再三,生怕哪一巴掌没过脑子的打出去了,就得加倍偿还,还不如先忍着陪笑脸,自己回家憋着气对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咒骂一顿也就完了。
他没见过这么狠的,不能说是不要命,那感觉,像是不计后果的在挥洒自己凶恶的野性。
没有被驯化过的人,都是这样的么?
王争不知道,他现在只想摆脱掉命悬一线的滞空感:“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我是婊子我下贱,我罪该万死。”
“那我要是这样放你出来,你不会报复我吧?”
“……”王争死命摇头。
“那也没事,我们总会再见的。”别栀子明明是个看上去相当没有攻击性的人,但是王争莫名感觉她跟那种陈涉是一类的,都给人一种鱼死网破的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