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对我恨之入骨(49)
“空着也是空着,你给的那点房租还不够我抽包烟。”
抽烟是陈涉自己的计量单位。
“我一个人住吗t?”
“怎么,你还怕?”陈涉嗤笑了一声,“遇到抢劫的你就上嘴咬呗,反正这业务你熟。”
“……”
别栀子是个相当能屈能伸的人,这会眼睛瞟到了陈涉肩膀上的那点血渍上, 突然有点心虚。
他很少穿浅色的衣服,这会那截牙印咬出来的红沾在布料上格外显眼。
按理说,进一个成年男人的家门, 怎么着都得深思熟虑辗转反侧一个夜晚。
但那年外面的寒风太凛冽了, 别栀子不愿意思考屋里的暖意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她要拿什么交换才能心安理得。
别栀子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 但陈涉是个独裁又偷偷摸摸的混点英雄的主义者, 这间屋子多了一个人对陈涉来说不外于随手养了一只猫。
他依然随意、敷衍、我行我素。
别栀子当年那颗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心, 反而更能在他毫不在意的忽视里喘上两口气。
陈涉很少回家,回家也不会待多久。
上次在家里过夜, 还是他从发廊里把别栀子的东西随便一裹给扔了回来。
偶尔隔个很多天没见着面,别栀子才会从她的手机上收到条言简意赅的消息。
“死了吗?”
“活着。”
有好几个月, 和这个号码的短信界面都是这样重复的消息。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别栀子有时候甚至觉得,陈涉这种人也许这辈子只配独活吧。
高三强度大,别栀子也没工夫再花太多时间去整理思绪。
乱七八糟的该让她翻来覆去恨天恨地的事情,就这样存档在了堆成山的试卷里。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
初雪已经落满了通南县的大街小巷。
新年到了。
陈涉像机器人一样的聊天界面,这天终于收到了一句新的问候。
“过年回家吗?”
她这句话乍一眼看上去十分暖人心窝子的问候。
但陈涉从这短短五个字里一眼就能看出别栀子礼貌的不情愿,他的工作时间颠倒,平常本来就在拳馆的房间里过夜。
偶尔回去一趟,站在客厅里都能感觉到别栀子别扭又紧绷的视线。
像个炸毛的猫,偏生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四哥,啥时候放假啊。”
“是啊,雪都半人高了!”
“别问他,他一个单身狗,”彭老三冷哼一声,语气洋洋,“见不得我们这群人老婆孩子热炕头。”
“傻逼,”陈涉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面玩手机,“要滚就滚,明天的年终奖正好充公。”
彭老三拍了拍他肩膀:“明天晚上一块走,你嫂子包了饺子等你去吃年夜饭,那手艺,啧啧,可别说哥们不想着你。”
“不了,我回家。”
“陈家?”彭老三一愣,反应过来,“哦,你说你那个空房子是吧?又没人,回去干嘛,睡大觉?”
“谁跟你说没人的?”陈涉啧了一声,“我回去找不痛快。”
不知道是他不痛快的,还是他找人家不痛快。
他单手在那条孤零零的消息底下发了个“回”。
隔了好久,对面才慢吞吞的憋了个“好的”出来。
很平常又无聊的对话,他硬生生的从里面看出来了别栀子脸上的如临大敌。
陈涉笑了一声。
痛快了。
“别栀子啊?”彭老三压低声音,也只有他知道别栀子在陈涉家住的事儿了,“你俩……”
“打发时间。”
“……”彭老三恶狠狠的盯着他,“招猫逗狗的混账东西。”
可惜这场道貌岸然的年夜饭终究还是没吃上。
别栀子哼哧哼哧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裹着陈涉家里的旧羽绒服就钻进了冰天雪地里去买菜。
这种手暴露在空气中一分钟都有被冻掉的风险的天气,别栀子硬是靠着连续默念“房租”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桌子菜。
别栀子问陈涉到哪了的信息,半个小时后才接到回复。
“有酒局,你自己吃。”
别栀子差点没把手上的锅铲掰断。
“什么时候结束?”
“结束不了,喝酒了没人送。”
冰天雪地的喝死你。
指尖冰凉凉的还带着刚刚剃鱼刺的时候扎出来的一点血印子,刺痛到麻木。
别栀子冷笑一声,不知道哪窜来一股无名火。
今天这个饭陈涉是不吃也得吃。
“我做了很多很多。”
希望他能看懂强调语气里的威胁。
“说了没人送。”
陈涉发了个定位过去。
漫不经心的敲了句“怎么,你自告奋勇?”
这句话发完了,屏幕就冻住了。
陈涉看着陷入装死的别栀子,好笑的按灭手机。
“四儿,怎么心不在焉的?”素白的手上涂着殷红的指甲,轻飘飘的搭在陈涉的手臂上,女人喝了酒,脸上有些红晕的微醺,“有美女约啊?”
“丽丽姐,他你还不知道吗?”彭老三今天也没吃上老婆包的饺子,喝得舌头都大了,“每年过年孤家寡人一个。”
丽丽姐算是拳馆的半个股东,嫁到大城市里去了,平时很少回来。
要不然也不能一个电话,把快关门了的拳馆都聚齐了。
她有三十好几,包养得好,脸上跟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反而多了股成熟温婉的味道。
“也是。”丽丽姐笑道,拖着下巴盯着陈涉。
他一点都没变,凸起的眉弓落下一层阴影,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锋利又随性,浓郁的黑落在他身上却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