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村村长吃瓜记事(45)

萧云以为她不爱吃，连忙道：“雪雪姐，那我给你再做个木耳炒蛋？”

萧寄雪看到她脸上露出和另一个人如出一辙的，略带讨好，又有些拘束的神情时，整个人一震，将萧云拉了过来。

“不会，我很喜欢吃的。”

萧云总算心安了许多，又去给胖胖和毛毛准备鲜食，胖胖这贪吃鬼，本来就好吃，现在吃得圆滚滚的，肚子都要拖地上去了。

腊月二十八这天，还落了雪，萧寄雪拉着萧云在阳台观雪景呢，毛毛趴得老远，胖胖则是翻着肚皮，舒适地躺在两人脚边。

萧凌就上门找萧云来了。

他越发地憔悴了，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鬓边都白了一点，“小云，回去吧，马上就要过年了，妈一直念叨你呢。”

萧云看了眼萧寄雪，得到同意后，便将哥哥请了进来。

“哥，嫂子回来没？”

萧凌想点烟，看到萧寄雪盯着，只能放下。

“你嫂子她要跟我离婚，说是要把孩子打掉，还要把妞妞带走，小云，我……”

萧凌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捂着脸半晌说不出话，家里出了这种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遇到这种不讲理的流氓爹。

萧云看着大哥哭，也有些想哭。

“哥，我不想回去，你也看到了，从小到大，我没享受过什么，你跟二哥好歹还享受过，爸就那个鬼样子，妈也是有苦硬吃的人，我帮她她还骂我呢，家里的事，我帮不了，对不起。”

萧凌想说什么，但看着妹妹的脸，实在说不出口，只能颓废着走了，风雪里的背影，格外落寞。

萧云说得清楚，想得也清楚，但感情和理智是两回事，看着哥哥的背影，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家里肯定是我妈在做事呢，我嫂子也不在，指望我哥还有我爸，根本没用，我妈那个身体……”

萧寄雪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掰正萧云的肩膀，四目相对，认真道：“萧云，你是家里最小的，你都成年了，你还担心比你大的父母和兄弟饿肚子？他们都是成年人，照顾自己，不过是小事，难道还会把自己饿死？你何必大包大揽？”

萧云将身陷情感纠缠的思绪拉回来，一边哭一边点头。

“雪雪姐，你说的对，他们都是成年人，要对自己负责，我管不了那么多，呜呜呜……”

大雪下了好几个小时才停，雪停后，萧寄雪和萧云抱着胖胖出去拉屎，这狗也不知怎么的，不肯在家拉，必须要出去。

萧寄雪跟在胖胖屁股后面，忍受着寒风刺骨，连声催促，“胖胖，你快点拉屎吧，快点……”

胖胖在雪地里画了很多梅花，选了个拉屎的绝佳位置，经过神秘的转圈仪式后，终于拉了。

萧云都忍不住欢呼了，“太棒了，胖胖，你拉得真好，这地方捡屎都方便呢。”

两人刚准备回家，就看到站在不远处，包着头巾，佝偻着腰的云翠。

萧云看到妈妈的瞬间，忍不住冲了过去，“妈，你怎么出来了？这下雪天路滑，你出来干什么？”

云翠拉着女儿的手，苦着脸道：“家里干不完的活儿，我实在是忍不住，想出来走走，听你哥说你住在雪雪家，我就想来看看，小云，过年了，回家吧，你爸也念叨你呢……”

“他会念叨我？”萧云一脸不信，“妈，你别说了，我不回去，我可不想再被开瓢了。”

云翠望着女儿头上的纱布，满眼心疼，“小云，你疼不疼？是妈没用，妈对不住你……”

萧云看到妈妈哭，忍不住也跟着哭了。

萧寄雪端了杯热水过来后，就上楼了，还是不打扰母女俩叙情为好。

没过多久，萧云就上楼了。

“雪雪姐，我，我准备回去……”

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还低着头，手捻着衣角，不敢看萧寄雪。

萧寄雪在这一剎那，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女孩子，战战兢兢，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地被她妈妈带走，和今天的萧云，简直一模一样。

原来人生真的就是在不断地重复，哪怕是陌生人，也会过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生。

幸福有许多种，但只会有不多的几种形态展现，苦难只有一种，却有无数种形态展现。

她想劝，但又不知该怎么劝，前人的路注定失败，可人太复杂了，只有撞了南墙，头破血流、疼痛难忍，才会回头。

萧寄雪没有开口阻止，只是浮起一丝笑，“当然了，过年呢，是该回家，快来，我帮你一起收拾。”

送萧云出门的时候，她还是多了一句嘴，“胖胖喜欢你，你要是想它，就过来看看。”

萧云挽着妈妈的胳膊，感激道：“雪雪姐，谢谢你。”

萧寄雪看着母女俩的身影，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年的情形。

吹了好久的冷风，萧寄雪又坐着发了好久的呆，好半天才拿出手机，在通讯录界面拨弄了很久，终于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萧寄雪一直不说话，似乎有什么感应，对面竟然也没有挂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从里面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你吗？萧寄雪？”

萧寄雪吁了口气，“赵寻娣，看在你这么想我的份上，我不骂你了。”

对面骂了一句英文脏话，随后就笑了，“萧寄雪，我现在叫赵茵曼，麻烦你记一下，把你通讯录名字也给我改一下，你存了我号码，对吧？”

萧寄雪没有回答这句，骂了句狗屎后，就闭嘴了。

长久地沉默，似乎是在比谁更有耐心，谁都没有挂电话，连一声咳嗽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