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村村长吃瓜记事(55)

气氛有些诡异。

两人视线对视，有些尴尬，不约而同站起来去洗漱。

“额，你先吧。”

“你先去，我没事。”

两人假客气了一会儿，忽然目光对上，不知为何，又笑了起来。

这容易让人回想青春，读书的时候，两人以前出去考试，萧寄雪为了照顾赵茵曼，就会拉着她和自己一起住，洗澡都会假客气一会儿。

萧寄雪叹了口气，多年过去，旧友重逢，她心里的怒火，不知何时早就消失了。

“以前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但现在见得多了，感触也很多，我总能从好多人身上瞧见你，赵寻娣，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好好跟我道歉。”

赵茵曼本来趴在床上，忽然就跪坐着，她表情严肃，眼里满是真诚。

“萧寄雪同学，鉴于我以前犯的错误，我诚恳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照办。”

萧寄雪心里暗爽，但表情还是冷冷的。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赵茵曼看着萧寄雪的眼神带着姐姐般的爱，一如当年，“你这么多年，竟然没怎么变，还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好姑娘。”

“你变了好多。”萧寄雪道：“变得比以前好看，比以前从容，比以前大方得体，也比以前柔和了。”

赵茵曼听到这些话，情不自禁地笑了。

“是啊，当我不再担心下个月的房租，不用担心冬天买不起御寒的衣服被褥，也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我就变了，钱是英雄胆，我深有体会。”

萧寄雪沉默着，想起读书时，赵茵曼的冬天过得总是捉襟见肘，天气实在太冷，御寒的棉衣都很贵，又吃不饱，她经常冻得嘴唇青紫，偏她自尊心强，谁帮都不行。

穷孩子最难熬的就是冬天，当年的赵寻娣顶着通红发青的脸蛋，和一手的冻疮，坦然笑着跟萧寄雪道。

赵茵曼将床铺整理好，又从柜子里搬了床新被子，“快睡觉吧，我明儿一早还得开会呢。”

结果也还是没睡，也不止赵茵曼变了，萧寄雪也一样变了。

她将萧云的事儿说了，两眼炯炯地看着赵茵曼，“赵寻娣，你没原谅他们吧？你要是原谅他们，我不会原谅你的。”

要不是所谓的父母，赵茵曼根本不会过得这么辛苦，她们的友谊，也不会终止。

赵茵曼摇摇头，表情轻松平静，似乎已经走出来了。

“谈什么原不原谅，这话说得我好像跟他们还有关系似的，当陌生人吧，现在我一年给五万块钱，只要敢闹，我就一分不给，你别笑话我妥协，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反正五万块对我来说九牛一毛，不过每次看到他们满脸讨好从我这拿钱的时候，我总会想起自己小时候，以至于后来上班拿工资，我都觉得老板是大好人，竟然不骂我不打我？”

萧寄雪沉默了，做学生的时候她不太明白，但现在她已经懂了。

她从好多人身上都看到了，有时候最难讨的生活，就是在某些父母手底下生活。

她悄悄在被子里伸手，抓住那双再也不冷冰冰的手，笑道：“你的手现在不冷了，也不硬邦邦的。”

赵茵曼悄悄侧过头眨眼，又转回来看萧寄雪，语调欢快，“那当然了，我花在自己身上不少钱呢，总得有效果吧。”

两人相视一笑，越发睡不着了，开始回忆学生时代，越说越兴奋。

因为那件事，两人从来没参加过同学聚会，怕遇上了尴尬，但都没想到，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两人说了很久的话，一大早，赵茵曼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萧寄雪眼睛通红地打哈欠，“不能请假吗？”

赵茵曼利落地穿衣裳，一副完全不困的样子，“不能，我是老板，请不了假。”

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萧寄雪也睡不着了，其实工作也不是全无好处的，或许某一天，她也会重返职场。

萧寄雪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睡梦中她梦到了一辆吸粪车，在她身边爆炸了，臭得她整个人都要吐了。

等她猛地睁眼，就看到赵茵曼睡过的枕头上，赫然躺着几条粑粑。

萧寄雪脑子还没清醒，第一反应是胖胖这家伙拉得还挺健康，不软不硬呢。

等她反应过来后，人都要崩溃了，只能坐在床上看着那坨粑粑发呆。

毛毛蹦到她旁边，“怎么？拉得不够吗？胖胖这家伙吃得有点少，存量不多。”

胖胖似乎听懂了，在地上欢快地转圈圈，想要妈妈鼓励表扬。

萧寄雪疲累地摆手，“不不不，足够了，足够了，真是多谢你们了。”

接下来她只能道歉加赔偿了，谁让她真那么说过呢，幸好不是在两人身上拉，幸好胖胖存量不够。

赵茵曼似乎也很重视这次见面，果真如她所说，尽她所能地讨好，工作忙碌之余，还要陪萧寄雪吃饭逛街，晚上睡觉还得陪萧寄雪聊天。

直到这天，两人正遛狗呢，萧寄雪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哎哟，我妈舍得给我来电话了。”

原来两老终于结束旅游，准备回家看望乖女儿了。

赵茵曼很是沉默地抱着胖胖，等萧寄雪挂了电话，她笑道：“哪怕到现在，我还是很羡慕你。”

萧寄雪咬着嘴唇，“我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正是知道，当年才会小心翼翼地和她交朋友，才会被她刺伤后，那么地愤怒。

“对不起。”赵茵曼眼里闪着泪光，再次道歉，“这么多年，我心里的愧疚从未减少，雪雪，对不起，谢谢你能来看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