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火焰(2)
据说他死后眼睛迟迟没有闭上,等到姑姑赶到跟前,他才慢慢阖上双眼。
“还是想最后见一眼自己的女儿啊,真是可怜!”
向北虽然觉得这个说法过于玄乎,但仍然感到十分难过。一方面是同情爷爷,另一方面是为自己委屈:作为最小的孙辈,爷爷临死前也没有看到自己啊。
她是住校生,那时候快要升高三,正赶上很重要的考试。
在妈妈的主张下,等考完最后一场,家里才派人来接她回家。为了这件事,向北与妈妈还闹了好一阵子的别扭。
爷爷的葬礼才结束,姑姑就又走了。
“真是个不孝女,尸骨还未寒呢!”每当说起这事,家里人都表现出极大的不满。
向北倒是很理解姑姑,奶奶去世后的那一个星期,姑姑基本是陪在爷爷身边。现在爷爷走了,面对不冷不热的家人,再多呆一周,一定会十分煎熬。
高考时,向北发挥得还可以,最终去了离家最近的一座直辖市读大学。
到大一下学期,她才知道姑姑原来与自己在同一座城市。
因为阑尾炎发作,半夜疼得不行,打电话回家哭到说不出话来。在没有办法及时赶到的情况下,爸爸通知了向敏。
向敏非常尽职,很快打车将向北接到了医院,还找到相熟的人脉,帮向北安排了很好的医生和病房。
等向爸向妈来后,也是她帮忙安排吃住。
向北出院后,向敏仍然时常去学校看她,两人的接触就渐渐多了起来。向北原本对姑姑的印象就不坏,之后与姑姑便愈加亲近。
也许是生活环境的不同,与家里的大人们想比,姑姑的思维明显更加年轻。很多没办法与爸妈说的话,却能很容易说给姑姑听。
她还与姑姑一起出去旅游,一起玩游戏,比起姑侄,两人更像玩伴。
放假回家,她对爸妈说起与姑姑的交往,爸爸愣了一下,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妈妈明显不高兴了,甚至埋怨起爸爸。
“我那时候就说让向北直接在医院里请个护工,你非要给向敏打电话,现在好了吧?”
爸爸有点生气:“什么就好了吧?她是我的亲姐姐,向北的亲姑姑,照顾一下侄女怎么了?难道还能害了她不成?”
“我没有说她会害向北,但是向北才十九岁,万一傻乎乎地被带歪怎么办?”
“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她都不是乱教孩子的人。何况十九岁又不是小孩子,一点是非道德观都没有。”
“几年都见不到她一次,你怎么知道她现在是什么人?她十九岁时做了什么,你怎么不评价一下她的是非道德观?”
向北也生气地站起身:“我不傻,姑姑也不坏!到底有什么秘密,你们不肯细说,又要自以为是地揣测别人,有点过分了吧?”
爸妈于是不再说话。
等到都冷静下来,再去问他们,两人也许是商量过,否认之前是在吵架,也不肯细说姑姑以前的事。只是警告向北,绝对不可以做错事,也不要在其他亲戚面前透露自己和姑姑常来往的事情。
向北对此很有些不屑一顾。
她仍然好奇姑姑的过去,但却越来越不在乎了,因为她喜欢现在的姑姑。
于是两人的半友情半亲情一直延续了下去。
甚至毕业后,向北选择仍然留在这个城市工作,都有姑姑的原因。
她的婚礼
冯佳人被猛然的敲门声惊醒,看了看手机,才七点。
昨晚被催促着很早就上了床,但真正入睡已经过了两点,七点正是深度睡眠期,被叫醒实在懊恼。
门没锁,伴娘表妹邱意拧开把手冲进来。
“姐,不要再睡啦,起来结婚了!”
冯佳人看着天花板,更不想起了。
“从没见过你这样磨蹭的新娘子,快点起来!”
冯佳人又看了看手机,确认没有谢源生的信息。
看吧,新郎也很不积极。
谢源生昨晚折腾了一场单身派对,所以即将新婚的两人从昨天下午起就没再联系,估计这会儿他才睡下不久。
很不公平不是吗?结婚的是两个人,凭什么只有新娘需要早起化妆?
“快点啦!”
“这不是起来了嘛。”
七点半过后,化妆师和摄影师陆陆续续上了门。
冯佳人指指沙发:“你们坐吧,等我做个早饭吃。”
想了想又问:“你们吃过了吗?”
“啊?吃过了吃过了!”工作人员互相看一眼,大概没见过这么不紧不慢的新娘子。
快八点时,冯佳人吃上了精心自制的三明治。
哥哥冯尚臣也在这时走进了饭厅,风尘仆仆的模样。
看见妹妹还穿着睡衣,他有些疑惑:“不会来不及吗?”
冯佳人摇摇头,咽下嘴里的三明治后才回答:“来得及,而且今天一定会很累,吃饱了才有体力应付。”
冯尚臣忙了半宿,此时饥饿感也涌上来了。
刚伸手打算也做一个三明治,冯佳人拦住他:“你等等。”
她起身进了厨房,很快又出来,端着一个盘子:“我做多了几个。”
盘子里的三明治切得很工整,用保鲜膜包得严实。
冯尚臣取过,咬了一口,鸡蛋和培根都煎得很到位。
“哥你身上有医院的味道。”冯佳人又凑近闻了一下,“是……爸怎么了吗?”
“没有什么大事。你不用管这些,专注婚礼就行了。”
“嗯。”
吃完先换衣服,是一套大红中式喜服,妈妈给准备的。
老式的盘扣,在邱意的帮助下,冯佳人花了好几分钟才全部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