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班歌有着落了。”江岁宜摸着下巴，“这首叫什么？”

贺迟晏表情变得奇怪，好久才说：“附中二零二三级八班。”

“……？”

江岁宜正欲说这名字也太随便了，然后倏然想起自己看到过的一个帖子。

发帖者是这样说的：据说贺迟晏的电脑和手机里有几百首未发行的歌曲demo，每首都会标一个简略名字提醒他自己创作的意图是什么，写给宋敏英老师的歌，demo名就叫宋敏英，啊啊啊我要听新歌，好想去偷他的电脑和手机！

这样一想，帖子的真实性还是很高的。

江岁宜思忖了一下，突然发问：“不会有demo，被冠上的是我的名字吧？”

贺迟晏被她这个问题问笑了。

他回忆道：“大概是有那么几十首吧。”

虽然早就有预感，但是此刻听到还是挺酸涩且难受的。

所以几乎在当下，她决定原谅他刚才对她做的所有过分行为，不计较了。

江岁宜抿了抿唇问，“那我能听听吗？”

“当然。”

贺迟晏有条不紊地在手机上操作着，随意选了一个。

她又问：“几十首，全部都叫江岁宜么。”

然后再用数字进行序号排列？

比如江岁宜1号作品，江岁宜2号作品，江岁宜3号作品……

这貌似是他一贯为demo起名的风格。

“给其他人写的歌，类似是这样的。”他顿了两秒，眼皮微微耷拉，说：“但对待你，我没有这么随便。”

空气沉默片刻。

跟他谈恋爱，真的需要注意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否则一不留神，可能就迷失到找不着节奏。

音乐开始从头播放。

江岁宜往上蹭了蹭，把脸埋到他颈窝，闷声问：“那现在播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呀。”

“它叫。”贺迟晏环过她脑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下颌抵着她额头，缓声道。

“与江岁宜对话。”

这首demo，只填了一半的词。

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江岁宜听了前面一小截就明白了。

它就是一首对话歌曲，应该是由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来一回完成的。

他唱的每一句词，后面都该紧跟着她的回应。

但是没有。

demo里，每一段有低缓的人声后面，都留出了长段空缺。

与其说，这是他与她的对话，不如说，这是贺迟晏心中，念了一万次的独白。

“嗨，岁宜，还好吗？”

“你有没有，变成想要的样子啊？”

“……”

“勇敢走上前，去紧握未来的鲜花。”

“但是照顾好自己，可以吗？”

“……”

“无论今天明天，太阳升起落下。”

“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好啦？”

“……”

“会不会，存在这样一种时差。”

“遇见在前路等待我的，你啊？”

“……”

“枯树生出芽，风也加快步伐。”

“请，再等一等我吧？”

“……”

这首demo放完，江岁宜闭上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角已经发酸到晕出泪珠。

静默了好半晌，她吸了吸鼻子，勉强弯起唇角，故作轻松说：“我不会写词。你问我的话，我只会回答说。”

“幸好，我没有错过，那个等了好久的傻瓜。”

这还押韵押上了。

谁说她不会写词。这就是她江岁宜予他的最好的回答。

贺迟晏搂着她的腰，去亲吻她的眼睛，泪水被唇瓣擦拭着，“哭什么，这又不值得感动。”

怎么就不值得了？

他是觉得过去就过去了，他不提，她不知道也没事。道理她都懂，但是还是意难平。

就比如说，他那些未公开的微博。如果不是想减少公开恋情时舆论对她的攻击，想必也不会告诉她。

他总把自己放在一个低位姿态。

默默的，事事有回应，声声有回音。

她紧紧蹙着眉，嘴也抿着，往他手臂上，猫似的挠了下。

埋在他怀里好久，江岁宜才颤着沾了水的睫毛，抬眼看他。

“你怎么这么烦啊。”她红着眼眶开口，带着无限怅惘：“你要是每首歌都写成这种样子，我眼泪都不够流的。”

女孩子柔软发丝擦过皮肤，留下一阵馨香。

“小哭包。”他看她一会儿。

“是有点后悔。”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睫毛。

“早知今日，我一定写更多赞美我女朋友的歌，才不会让她这么伤心。”

“比如，《顾盼生辉江岁宜》，《人美心善江岁宜》，《楚楚动人江岁宜》。”

她被逗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于是小声骂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啊。”

贺迟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概是有点吧。”

他笑着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在别的时间流泪。”

“比如刚才我弄你的时候。”

这话仿佛一针止泪剂，江岁宜语无伦次：“……你、你、你给我闭嘴。”

“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不想听。”

他身上本来带着令人心疼的易碎感，但现在一开口，易碎感在是还在，只是变成了碎嘴的碎。

她把头扭到一边，撩起头发遮住泛红的耳廓。

咚咚。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被羽毛不断挠着触碰，痒得不行。

良久。

江岁宜攥住他的小臂晃了晃，小声说：“我现在有点想亲你。”

但是又怕他反应太大。

局势变换得或许太快，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被他压在身下。

“那就亲。”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