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食堂阿姨约摸着是做饭时手抖，有两个菜都比较咸，她现在只想回去接水喝。

李梦言吐槽说：“咸得我要质壁分离了。”

她转过头对江岁宜说：“你今天都没怎么喝水，回去我给你接。”

回程，终于不是抱，是背了。

她心理素质实在也没有那么强大，被围观是很羞耻的。

到了四班，贺迟晏也没急着走，目光落在她脸上，问她：“水杯呢？”

江岁宜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一个陌生的班级里，却丝毫不觉得尴尬的。

她从书包里拿出杯子，老老实实地递出去。

贺迟晏出去了会儿，很快就带着满的水杯回来。

他半蹲下，让她处于一个视线高位，微仰着头问：“明天想吃什么？”

她说随便，他弯着唇说好。

也不知道好什么。

贺迟晏起身走之后，周围好几个女生迎上来，“啥情况啊？刚才他又抱又背的，好帅！”

江岁宜咳咳两声，“他这人，就是比较热心。”

几个女生见她无意多说，小声探讨着回去：“热心吗？我听十九班的人说，他平常都不怎么和人说话的呀。”

好在晚修开始了，教室里又恢复了寂静。

江岁宜翻着书整理摸底考的试卷错题，恰好在政治哲学课本上看到了这句话。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

她在心里小声念了一遍，然后将书合上了。

也许她真的没讲错，贺迟晏他人就是比较热心。

之后的这些天，他每隔两节课就从楼上下来帮她接水，有时候还要顶替掉李梦言的职位扶她去卫生间。

即便是暑假补课，只有高三一个年级在学校里，他们也要去做课间操。

贺迟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拿到了发报纸的机会，也就顺理成章地留下来陪她了。

她问起的时候，他回：“大概因为李老师觉得我时评作文写得太差。”

江岁宜略有耳闻，据说他语文成绩相比于其他科目，显得很弱势。

她想了想，说：“以后语文方面有问题，可以来问我呀。”

这话听着有些不太谦虚，她补救一句：“只要我会，我都会尽力给你解答。”

她又说，“你也帮了我挺多的。”

贺迟晏稍稍歪头，蹙了下眉，“我图的是你给的好处吗？”

那你图什么。

江岁宜想问，但又压下心里那点不自在，没敢问。

贺迟晏那样子看上去像是有点语塞，却很快轻勾嘴角，妥协似的垂眸笑。

“知道了，小江老师。”

“……”

她之前写信给他说，自己想当老师，现在就被打趣调侃了。

而且他人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不想搭理他。

报纸上除了严肃的新闻，其实也有不少有意思的娱乐信息。

江岁宜看到一条，指着它报复式地反击回去：

“你看这个，绿江卫视策划新综艺，要捧出新生代大明星，全国海选中。贺大明星，你不去可惜了。”

“……”他没说，其实如果她想让他去，也不是不行。

见他讲不出来话，她才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岁宜刚想支着拐杖起身，就被李梦言摁回座位。

“不用动了。”她说。

江岁宜懵：“啊？不动怎么吃饭。”

李梦言：“那当然是因为有人送饭啊。”

她边说边撑起手肘看她，啧啧两声，“连我都沾了某人的光。”她又叹一句，“没眼看没眼看。”

这话意有所值得厉害，江岁宜不知为何，竟然顿悟了。

她从书桌里抽出一张数学卷子，鼓了鼓脸，吸了一口气开始写。

也没过多久，桌面就被人轻轻扣了下。

江岁宜从题海中醒神，骨节分明的手将餐盒放在她桌上，带着喘气声的音色低低响起：“饿了没？”

李梦言扒拉开塑料袋子，惊呼道：“贺迟晏你是真有本事。这店不是不做外送吗？”

他也就笑了笑，没说话。

江岁宜小声道：“之后还是别麻烦了，很耽误你时间。”

她又抿了抿唇，“这个，我给你转账。”

高大的男生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地半弯下腰，跟她平视，“我们不是朋友吗？”

江岁宜闷声嗯了一句。

“你跟我把界限划得这么清楚，”他轻轻挑了下眉梢，“我以为你要跟我不熟。”

其实现在这样早就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只不过人向来本性这样，贪心不足。

“没有的事。”江岁宜想了想，说：“那我之后请你请回来吧。”

贺迟晏笑得无奈。

男生脸上明显写着“我不太高兴”，但最后也还是应了声好。

他直起腰，整个人突然显得居高临下。然后倏然没什么征兆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吃完了我来收拾。”

江岁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心脏像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有种饱胀感。

李梦言像眼睛里进了沙子一样，疯狂眨着，后来实在忍不了了，索性扭过头去。

等他走了，李梦言才掐了把她的脸：“哟哟哟，多么纯洁的朋友情啊。羡慕，嫉妒，恨。”

江岁宜：“……”

贺迟晏现在是把四班当成了他第二个班，来去自如，完全不在乎他人眼光。

但他现在在年级里很出名，受到的关注并不少。

她也有听魏旭说，一些女孩子喜欢他。

但是想太多也无用。

江岁宜这周换到了靠窗的位置，李梦言上厕所去了，她正埋头背着政治知识点，听见窗外有女生在叫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