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重返十七岁(91)
“所以。”她开口,被自己哑着的嗓音略微吓到。
于是脸微微发红,声音更软和了些,“你其实可以大胆一点。”
“喜欢才不是一个人独演的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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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迟晏提前离开去参加综艺告别演唱会的彩排。
坐在回宁宜的高铁上时,江岁宜越想越不对劲。
尤其在高中班长发来一句“不要在意那天饭桌上开的玩笑”后,又补充“但我说的事不是编造的”。
江岁宜想起问贺迟晏对于暗恋的看法时,他表现得的确奇怪。
她手指停在手机键盘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索性闭上眼睛思考其中逻辑。
她是被李梦言的消息震醒的。
【李梦言】:转发链接。
【李梦言】:你看看吧。
链接打开,是上次那个采访的下辑,在今天被发出。
依旧是那位音乐up主在采访,他问道:“一直有网传消息,《飞鸟遇神》这首歌曲是你写给初恋的,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打假?”
贺迟晏笑起来,须臾又放下嘴角,想了想问:“暗恋,算初恋么?”
up明显惊了,眼睛圆瞪,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当然算。”
业内都知道,贺迟晏是个在镜头面前说话滴水不漏的人,今天这般,也不知是闹哪样。
“怎么会……你还需要暗恋?”up笑了笑,“那个女生后来知道了吗?”
贺迟晏微微蹙了眉,摇头。
up主又怔愣一瞬,八卦道:“你最后也没说出口啊?不说的话,好歹毕业时递封情书呀。”
贺迟晏垂眸思索了会儿,良久才说:“其实写了。”
他抬眼看向镜头,“连同我已知的最好的祝福,一起写给了她。”
可是,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看见。
太过隐蔽的喜欢,太过拙劣的手段,太过自以为是的误会。
未得灿烂,只愿她往后顺遂平安。
江岁宜看到这儿,无措地放下手机,仿佛被海啸席卷,全身动弹不得。
她捡起水杯,吞咽了几口,勉强抑制住喉间干涩。
高铁上旁边乘客轻微的交谈声都变得无比遥远。
怎么会呢。
好不容易捱到宁宜,她拖着行李箱直奔家里。
乘电梯时,采访视频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耳边嗡嗡响着,思绪乱成一团麻。
祝福。
心脏像被攥住了一样,她快要不认识这两个字。
一打开门,她丢下行李箱,直奔书房。
那个收纳箱随着她搬家也挪到了新房子。可真要打开了,她又有点不敢相信的胆怯。
之前拆开的那朵纸玫瑰花瓣被搁置在角落。
“生日快乐”。
“万事胜意”,“岁岁平安”,“前程似锦”,“一往无前”。
之前看,最多只是唏嘘。可现在,为什么平白眼眶就要红了。
江岁宜尽量让自己的手不要那么抖,轻颤着去拆了剩下那几支纸玫瑰。
连着三朵,都是与第一支一般无二的四字词语祝福。
剩下的,开始逐渐变得不同。
不再刻意压抑自己要工整,露出原来的样子后,那个熟悉的字迹这样写。
“愿你被美好青睐,永远快乐骄傲。”
“我会一直为你祝福。”
“我喜欢你。”
江岁宜拆到最后一个,看到上面的落款时,情绪几欲要决堤。
“无名同学,贺迟晏。”
困惑,不解,酸涩,心疼。她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破碎。
她挣扎着站起来,手臂触到书架,碰倒了几张照片。
那是大学毕业时在校园里拍的照片。
江岁宜拾起打算放回去,目光下落一瞥,照片角落的那个身影。
也许之前认不出来,但是现在她对他太熟悉了。
她捏着照片,盯着那堆四散花瓣中的字迹,闭了闭眼睛后,拨打了电话。
接通后,她不说话沉默了很久,贺迟晏耐心地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
“嗯。”江岁宜的声音带着显而易听出的哽咽。
豆大的泪珠像断了弦一样,不受控制往下坠,她颤着声音开口。
“你的情书,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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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都陷入长久而深刻的沉默。
多年前不曾说出口的退却, 经年流转,他终是溶温柔月色于坚定脚步,只为一个人而来。
江岁宜抬起手背覆住眼睛,无端想起贺迟晏醉酒的那一次。
那般脆弱又令人心疼的“很想很想你”, 原来是对着她说的。
在他的视角里, 综艺不是阔别多年的因缘际遇, 而是目的赫然的暗恋成真。
原来真的有人, 能不求回应地喜欢别人, 且等待一年又一年。
贺迟晏终是应了一声, 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
“看到了, 然后呢?”
他那声笑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狼狈, 和轻微的自我嘲讽。
“岁宜,我早就说过。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
“从回到附中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带着目的。察觉到你对我有温柔的好感, 我几近克制不住自己直白的冲动。”
心中凝结着为他意难平的郁气。
有时候, 共情能力太强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此刻,江岁宜在想, 怎么说话, 才能不算践踏他的真心。
写下的文字无一例外都是陈述句,他甚至不需要她任何回应。
好半晌, 她整理完自己的情绪,哑着声音开口:“我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我很小气。”
许多年前的话,已经没办法再用当时的心境回应, 但她无比珍重。
贺迟晏:“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