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内心的死亡预言我可都听到了(8)
话已经开口,李雁只能顺着继续说:“……娘胎带的,天生如此,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这话,后半句是真的,前半句是假的。
蒋子文看着他一脸真诚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发出绝杀问:“既然能堪破生死,你那一家是怎么被杀的?”
好容易敲开河蚌的一条缝,自然死死钉进去,用匕首在里面绞一圈,带出肉泥!
漂亮的黑瞳肉眼可见暗淡了下去,成了一颗脱了水的贝壳珠子。
“……我只能勘生死,不能改命数。”
呵。
蒋子文一脸轻蔑。
既然能勘破,那必能能改。
就算捅破这天,他也要强行改命!
“那我的命数呢?”蒋子文凑近了,鼻尖都快凑到他脸上,宛如恶魔低语。
“你是我看到第一个改了命数的。”李雁说,贝壳珠子浸到水里,慢慢泡开,舒展得有光泽。
说不定,你就是那天命之子!
他的心思活泛开来,算盘珠子又晃了晃。
朕自然是天命之子。
蒋子文思忖,怪不得李雁当日能放自己一马,原来是笃定自己会死。
别人都道他李菩萨,真应该把了皮扒了,让人看看这是怎么一副黑心肝!
“李菩萨。”蒋子文突然笑了,指尖点着他的下巴,“你猜,如果众人都知道,你能堪破生死,会不会把你门槛给踩塌了?”
岂止是把我门槛踩塌了!
指不定我就要被人关起来,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天天被迫给一个个人像面。
李雁伸出手去推他,烛火下,莹莹白指多了一抹让人安心的暖色。
李雁眼珠子转了转,伸手直接抚摸上了蒋子文的脸:“咱们这算是,互相有把柄了?”
换做旁人,这时候就该恶心退开了。
蒋子文一把拽着他的手指:“我先把你手指全剁了!李雁,你给我记着,我要是死了,一定要你的狗命给我陪葬!”
“我这条狗命,配不上,配不上。”李雁端详着自己白皙的手指,谦虚地说。
好你个蒋子文,这仇我是记下了!
下次再见到,怎么也得往你那酒盏里下点巴豆——不让你跑个八百遍茅厕我就不姓李!
蒋子文:行啊,我看到底能放倒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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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再热闹,城主府的众人也该渐渐散了。
上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雨浥轻尘,柳色一新。
早集已过,街上人不多,老远便看到一个人影。
“您可算是回来了!”天正教第三天驻点的门口,一个头顶两个丸子的童子小金,见着李雁,将手中的扫帚规规矩矩靠好,立刻飞扑的他怀里。
小金是李雁捡回来的孤儿,说是父母都被魔兽吃了——他这爱捡人的毛病随了师傅,都属于见不得别人可怜的那一路,当初他也是,偷了师傅的干粮,被抓住后叫师傅捡了回去。
一晃十数年过去,现在连师傅也不在了。
李雁摇了摇扇子,一脸淡然。
仔细瞧着,脚步有些虚浮,像是纵,欲过度。
麻木了。
这几天,蒋子文就和鬼似的,不论他出现在哪,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蒋子文幽幽的眼神。
精神恐吓!
他都朝小侯爷辞行了两三回了,回回都能遇上蒋子文,一身红衣半披着,似笑非笑看着他。
今日一大早听说蒋子文出了门,头也不回麻溜卷铺盖走人。
“邓少爷也来了,都等您好几天了。”小金拉着他的手就往里带,噼里啪啦把这几天的事一股脑全说了,“黄惠长老在这住了三日,一直等不到您回来,就先走了,支走了咱们整整一千两的钱!”
上面人从不知他们这些下层的苦,只管开口要钱。
天正教在三重天的产业不丰,人手也少,一千两可是他们整个驻点一个月的花销!
李雁头疼,这又要上哪凑银子去?每年上供的十万两银子,可是一分不能少的,只能从别处想想办法。
“阿嫣!”屋里的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扬手叫了一声。
李雁想翻白眼。
师傅说,上山之后,便只剩排名,族灭之人,更不配有姓,被赐姓之前,依照排名,他叫盈十四,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的盈,只有亲近的人才叫他阿雁。
只有这个这个姓邓的讨厌鬼,不知从哪知道他名字,女里女气叫他阿嫣。
经过蒋子文这几天训,李雁瞬间觉得,连这邓通也顺眼起来。不过他嘴上依旧不服输,摇了摇扇子,叫起了邓通的排名:“日小三!你不在你爷爷膝下承欢,怎么想起到我这小地方来了?”
邓少爷是天正教邓长老的孙子邓通,和蒋子文同年进了天正教,两人年纪相似,在教里辈份比蒋子文高上两辈,许是总听别人夸李雁,莫名不顺眼,天天想着找茬。
李雁懒得搭理他,一身好名声,一半都是此人逼出来的。
“有个任务,查到三重天了,便来你这儿住一住。”
又一个张口要钱的。李雁摇了摇扇子。
只觉得自己太难了。
“只管住便是,小金,把东南角那院的钥匙给他。”他转过头对邓通说,“那院子有个单独对外的门,你可自行进出,查案也方便。”
您自便,别打扰到我们!
“这案子还得你来看看。”邓通半点不是求人的样子,“颇为凶险,我师傅说,得先知会你好有个照应。”
李雁头疼。
并不想看看。
他扫了眼邓通,干干净净。
不是说凶险吗?你这干净的,一点黑气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