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尊。”温十三硬着头皮，撇开眼不去看凌虚那双沾染了水雾泛着薄红的眼睛。

“嘘。”凌虚在他耳边轻轻吐着气，语气里带着揶揄，“原来你从前泡这药泉，都这样穿着衣裳么？”

方寸之间，凌虚实在靠得太近了，连他身上那阵冷香，都莫名变得温热起来。

温十三抑制不住地耳根通红：“不，不是的。”

他伸手想推开眼前人，却在碰到那人光滑如玉的肩膀时猛地收回，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手忙脚乱语无伦次：“师……师尊，山海境里有魔修，黎师兄他们……”

凌虚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这时候，提别的人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去解温十三的腰带。

意识到凌虚想做什么的时候，温十三脑海中瞬间轰然炸响。

紧接着，一种巨大的恐惧感从他心底生出——

——那些他从来不敢细究的念头，此时好像被一种莫名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催动着，在他心底疯长，剎那之间，便已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假装视而不见。

他脑海中一片混沌，只能用仅剩的一丝理智去抓凌虚的手，去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不，师尊……不可以。”

“不要……”

凌虚冷哼一声，顺手掐了个诀将温十三双手困住。

他从水下抚上温十三的腰，用清清冷冷的声音说着让温十三崩溃的话：“不要吗？”

他双手顺着温十三腰线往下，在经过某处时微微一顿，然后俯身贴着温十三的耳朵，轻声笑道：“你看，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啪——”

温十三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他从来没想过，那些他自己都不敢面对的妄念，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被凌虚挑明，他更没想过，当凌虚把他心底这些不堪的念头挑破时，他心中竟然莫名地生出了一种隐秘的解脱感。

你知道了是吗？

你知道了就好。

凌虚滚烫的呼吸贴在脸侧，温十三终于抛弃理智，猛地侧头咬住凌虚的嘴唇，发了狠似的与他亲吻。

疯了，真是疯了。

温十三心想。

“这是你想要的吗？阿允。”凌虚喘息着，呢喃着，一遍又一遍地在唇齿间低声问他，“回答我，这是你想要的吗？”

“是，是我想要的。”亲吻的间隙，温十三胡乱应着，“我好像疯了。师尊，你也疯了吗？”

“疯了不好吗？”凌虚反问。

温十三不再说话，只一个用力挣脱双手反客为主，从那人嘴唇吻到耳侧，从侧颈吻到锁骨，用鼻尖去蹭他精致小巧的喉结，然后双手扶住凌虚纤细的腰，用同样滚烫粗重的呼吸作为回答。

疯了也好。

疯了最好。

只要不是在做梦。

清冷师尊和他可怜的龙傲天

药泉里, 水波渐止。

温十三仰头看向天上倒悬的弯月，眼神有些失焦。

凌虚靠在他肩头，修长的手臂环绕着他的脖颈。他似乎是累极了, 闭着眼睛, 连声音都有气无力的：“阿允, 抱我回去吧。”

温十三呼吸停顿一瞬, 缓缓收回散漫的目光，低头看向眼前那人。

“你想回哪里？”他低声问了一句, 脸上神色莫辨。

凌虚疑惑地“嗯？”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 只用浓重的鼻音回道：“嗯……回摘星阁。”

说完，凌虚轻轻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然后像只小猫似的用侧脸蹭了蹭温十三的胸膛, 他动作自如无比, 仿佛全身心地依赖着眼前的温十三。

“夜深了, 冷。”他喃喃道, “阿允，快些回去……”

然而话还没说完, 凌虚的身体便猛地一僵：“你……”

“你回不去了。”温十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造型古朴的短剑，此时不偏不倚地抵住了凌虚的后心。

危险的感觉漫上心头, 凌虚错愕抬头, 便见温十三一双布满寒霜的眼睛盯紧了他，眼中哪还有方才的痴迷与柔情。

“阿允……”

“闭嘴。”温十三冷声道，“这不是你该叫的。”

“为什么？”凌虚话音微顿, 看着温十三, 转而轻声问道，“你这是……要杀了我么？”

药泉中水汽蒸腾, 他眼角湿润，眼眶泛着微红，一张脸在月色之下越发显得清丽动人。温十三看着那张脸，不由地呼吸一紧——何止动人啊，这张脸在早些时候，简直要摄人心魄了。

温十三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他的理智已经重新回笼。

“杀你？”温十三手中短剑往前送了半分，语气冷然：“你不是他，我杀了你又何妨？”

凌虚微微一愣，忽又轻笑出声：“我怎么不是他呢？”

“你不是。”温十三眼神清醒，“瘴气致幻，或许从浓雾出现的那一刻，我便已身在幻境之中了。”

“既然身在幻境，那这一切便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凌虚那么傲岸如霜高不可攀的仙人，又如何能与他……这简直太荒唐了！

“假的又如何？”那人顶着凌虚那张脸，看着温十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这里，只要你想，我就可以是他，我就是他。”

他全然无视了那柄抵住他后心的寒凉短剑，倾身往前贴近温十三□□的胸膛，柔软的手臂更是紧紧攀住了他的肩膀。

他伏在温十三颈侧，与他耳鬓厮磨，用最缠绵最蛊惑人心的语气，轻声道：“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完完全全永永远远地拥有我，你不想吗？你舍得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