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洱差点笑出来。

他真想告诉奇诺：你面前这位，正是不想成为族长、毅然决然逃离龙族的原·下任族长。

功臣？那种事情对于阿普利亚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阿普利亚绝对不会轻易饶过自己。

珀洱还仅仅是有这个念头而已, 阿普利亚已经察觉到什么一般向他投来一瞥，嘴上回答奇诺：“不了。我有重要的事情。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得到了提示而已。”

奇诺：“提示？”

黑发的金龙种弯起嘴角。

这是奇诺第一次见阿普利亚不是面无表情以外的样子。奇诺原本以为阿普利亚并不习惯摆出其他表情，又或者干脆是个面瘫，但从这个充满神秘的笑容来看，事实并非如此。

阿普利亚的笑容就像是在刻意流露出“来探究我吧”的含义，但又让人打从心底里明白他不会说出太多信息。

他微笑着回答：“是的。来自龙族某个神秘存在的提示。‘那位大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也强大至极。只是现在受到了一定的束缚, 于是我便成为祂的使者。”

奇诺喃喃着：“‘那位大人’？”

作为龙族, 信奉智慧之龙是毫无疑问的, 听阿普利亚说他是某个神秘存在的使者，奇诺的面上诚实地表达出疑问。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阿普利亚恢复淡然的模样, “这里的事情交给你。趁现在地下城乱作一团, 我还有些事情想做。先离开了。”

奇诺：“好——”

他才注意到一直跟在阿普利亚身后、矮小瘦弱的兽人族。

在这里的所见所闻让他一时间对兽人族生不出什么好感，于是奇诺皱起眉，向阿普利亚询问这兽人孩子的来历。

阿普利亚：“他并不是什么需要提防的兽人族。他是‘我这边’的人。我知道说这种话没什么用, 但你还是不要仇视整个兽人族比较好。‘幕后推手’越想看到种族之间产生纷争的模样, 就越该避免那样的场面。”

奇诺：“……我明白了。”

在阿普利亚走出那道木门之前，奇诺叫住他, “那至少把你的身份告知族长，可以吗？”

身份。

这个身份不仅仅指姓名与外貌，也包含阿普利亚刚才所说的，某个神秘存在的使者的含义。阿普利亚侧过头，沉吟片刻，“随便你。”

这下连边上看戏的珀洱都意外地看向阿普利亚。

沿着暗道离开时，珀洱问：“你说那些话的用意……”

“没有什么用意，实话实说而已。”

珀洱一头雾水。

在置物室里面的时候，阿普利亚似乎也说过，这“说不定”是真的。

地下城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明亮的模样，有奇诺带来的部分支援，拍卖场的袭击减少许多，加上灰的倒戈，阿普利亚等人的离开就方便多了。

找到小安他们并解释目前状况后，小安三个接受起来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快。

不过被珀洱特意略过的“长大”部分自然逃不过询问。

总之以后都是同伴，珀洱不打算对他们隐瞒，直言自己这里有一些变小的方法，当时离开龙族也和阿普利亚一起使用了这种方法。

三个兽人你一言我一语，概括一下就是“想看看阿普利亚变小的模样”。

珀洱心说你们以为我不想吗？欺负一个变小的阿普利亚肯定比欺负一个成年体的阿普利亚要简单。

关键是阿普利亚他肚子里的坏水比他的还多，玩不过啊！

“现在我打算去一趟斗兽场，”阿普利亚看向珀洱，“你让他们三个先走。”

珀洱好奇问：“我发现你总喜欢让他们三个先离开。你这次又打算干什么？怕连累他们吗？”

阿普利亚：“嗯……要给他们的斗兽场找点麻烦。连累这种事情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主要是用不上他们帮忙。”

给斗兽场找点麻烦。

他说得风轻云淡，就好像是路边买肉饼那样随意。

此时珀洱忽然回想起阿普利亚买肉饼时进入的那条小巷，以及之后同阿普利亚的谈话。

如果是那时，阿普利亚告诉珀洱“我会毁了地下城”，珀洱一定认为阿普利亚在开玩笑。就算阿普利亚说得笃定，他依旧会认为那是天方夜谭。

但是阿普利亚当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是去找麻烦”，就把地下城给变成了这样，很难想象现在他所说“给斗兽场找点麻烦”这句话后面，意味着斗兽场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与破坏力都超乎寻常吗，这个家伙。

珀洱让小乌、小米和小安先去地面上等待，当然最后被拒绝了。一行六人一边解决追上来的兽人族，一边去往斗兽场。

珀洱问阿普利亚：“我认真的，你有没有料到过现在的局面？”

阿普利亚看起来有点无语：“为什么又问一次？我看起来像是料事如神的样子？”

珀洱：“像。”

珀洱：“在龙族的事情，还有在兽人族的事情，都让我意识到：如果让你不满或者不悦，很可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阿普利亚愣了愣，似乎还很认真地思考一番，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笑不是威胁也不是故作神秘，竟然有点忍俊不禁的意思。

珀洱活像见了鬼。

“我不是说了吗？”阿普利亚说，“我是‘使者’。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所以，你以后说话做事最好小心点。”

珀洱原本还生出一些隐秘的忌惮，听阿普利亚这么说，竟然“哈”地笑了一声，很有气势地说：“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龙源之流源头，赛里拉雪山山巅诞生的最强大的银龙，我才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