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在用布依布泽利家里的浴室, 兽人几个去搜刮喜欢的财宝，阿普利亚就把布依布泽利往珀洱面前一扔。

然后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剃秃他。”

在布依布泽利要发表过激言论的前一秒，边上的衣物被团成一团塞进了布依布泽利的嘴里。

尽管他表现得并不明显，联系一下前后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难猜到阿普利亚正在生气，而生气的原因正是他在地下城时询问布依布泽利的问题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珀洱伸手把正在制造噪音的布依布泽利给打晕。

他忍不住问：“你是真的认为有幕后黑手的存在，但是找不到证据。对吧？”

布依布泽利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让兽人族把注意打到龙族头上的存在正是人族，是人族亲自派人与他们交涉的。这件事情由兽人族的几位贵族们共同商讨，大家得到的信息都一致，不存在谁多谁少。

也就是说，布依布泽利只知道这么多，说明其他贵族也只知道这么多。

在兽人族这边已经得不到更多消息了。

“有幕后黑手自然更好。”阿普利亚说。

“你担心龙族不听你的，选择直接撕破脸，破坏大陆至少表面上的和平？”

小刀在指尖旋转，珀洱说：“你虽然没有明说，但奇诺把消息带回去之后，龙族会明白的——你想走在他们之前调查这件事情。到时候，如果他们愿意相信你，就会跟着你的脚步走，而不是贸然让几个龙族直接冲到人族去。”

阿普利亚：“会愿意的。”

“嗯？”

“奇诺知道我是阿普利亚。只要回到龙族，他会把讲述今天的事情讲给老族长听。”阿普利亚把金币抛起又接住。

珀洱接道：“‘阿普利亚曾经让智慧之眼睁开，那么他口中的神秘存在会不会是智慧之龙？’老族长大概会这么想。况且你虽然离开龙族，做的事情却还是为了龙族……这么一想，你话里的真实度就能够大大提升。原本他们还会怀疑你的离开是否会是一种对龙族的背叛，现在这样的想法也能够得到否定的答案。”

“差不多。”

“难怪你选择让奇诺将你的身份告知龙族各位，”珀洱微笑起来，“是我没想到这一层。”

说完，珀洱又问：“那么，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人族？”

阿普利亚抓住金币，眉头蹙起，看起来正在苦思冥想，“在此之前，做点别的事情。”

珀洱试图跟上他的想法：“别的事情……为了名正言顺地进入人族吗？还是为了让你的身份更加可信？”

“后者，”阿普利亚说，“最好能够做到两件事情。第一，暗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是‘使者’，也就是暗示某个存在的‘苏醒’或者‘复活’。第二，给所有种族留下印象。我们并非偏向哪一方，不论是人族、龙族还是兽人族，都在我们的帮助范围之内。”

珀洱摸摸下巴：“就算你有意给大家留下这样的印象，可‘使者’发现了人族与兽人族联手并打破计划，这件事情肯定会传到人族参与计划的角色的耳朵里，人族不可能不提防我们的。况且你还让我们给他们留下印象……那样的话，也会让乔装打扮增加难度。”

阿普利亚：“嗯。”

珀洱：“……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大摇大摆地进去。”

阿普利亚道：“反正也很无聊，不如来打个赌。我赌我们不进行乔装打扮，能够进入龙族。”

被他这么一说，珀洱的兴趣瞬间就上来了，“那我就赌不行，他们怎么会放我们这种需要提防的角色进入族地？不过我很好奇，你说行的依据是什么？”

灰从浴室出来，用质地上乘的布擦拭湿漉漉的毛发。

这小子之前一身脏乱甚至还有异味，身上沾着干涸变黑的血迹，穿的也和破布差不多，简直比流浪汉还像流浪汉。

现在洗干净了真是能看多了，灰色的毛干干净净，黑色眼瞳中近乎沉寂，没有凌冽到刺人的气势，反而非常安静。

加上他穿上从布依布泽利这里扒拉来的高档袍子，竟然有点像兽人贵族家的小少爷。

珀洱嘟囔：“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灰站在阿普利亚软椅的斜后方，小少爷变成了小保镖，还是特别专业的那种，存在感几乎要与空气融为一体。

阿普利亚抬手指向边上的软椅：“坐吧。我不喜欢有人站我后面。”而且还是存在感很微弱的那种。

珀洱把这句话翻译给灰听。

灰说：“噢。”

他像个被输入指令就立刻行动的小机器人，没有多余的问题，直接就在阿普利亚指着的位置上落座。

也就只有吃饭的时候，这家伙非常活跃。

活跃到能吃十几大碗。

阿普利亚的视线重新回到珀洱身上，“你认为人族在力量上不敌龙族与兽人族，但龙族却足够忌惮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数量，”珀洱低声说，“还有……智慧。”

阿普利亚轻轻地笑了一声。

“兽人族很好懂。比如在地下城，他们因为夜视能力出众就决定以此决一胜负。这里的贵族大都凭借财富上位，就算这些财富是偷的、抢的也无所谓，成为贵族的方式那么简单，根本不需要动用头脑，所以兽人族从上到下的行动，都很容易预料。”

他顿了一下，又说，“但大陆上的人族不是这样的。在人族，需要拥有一定的支持才能成为上位者，人心的支持或许能够靠购买，却不可能完全靠购买。他们要推测别人的想法，要让自己的行为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要让弱小者坚信能够得到保护，要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