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

“兽人族的地下城内发现大量龙骨……我想，这一点早就传进了你们的耳朵里才对，我就不赘述了。这件事情与人族有关，不是吗？”

说着，阿普利亚微微抬头。

国王与国师的姿势未曾改变。这在阿普利亚的意料之中，对方肯定早就知道他会来调查这件事情，或许连回答都准备好了。

“是。”

国师居高临下、神情平静地同他对视，语气同样十分平淡，“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们已经调查了这件事情。有人私下里与兽人族的贵族谋划残害龙族之事，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惩罚。”

阿普利亚扯出一抹笑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惩罚，能够抵消这么多条生命？”

“抵消生命？”国师说，“那个人只是想要龙骨而已，并没有特别说明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获得什么模样的龙骨。获取的一切方式都由兽人族自己决定。是兽人族选择了杀戮。”

竟然这么说……这可真是狡猾的说辞。

兽人族那种一根筋的头脑，稍微一暗示就会选择最直接的、剥夺龙族生命的方式。人族如果拿出这样的说法给兽人族听，兽人族大抵不仅不觉得自己被当枪使，还会觉得很有道理。

到时候龙族要找也确实是同事找上兽人族与龙族，依旧改变不了对立的结果……

啧。

阿普利亚沉吟片刻，继续说：“可你们想要获得龙骨，究其原因，还是为了对付龙族，而不是收藏用。不是吗？”

“是‘那个人’，阿普利亚阁下，希望您在用语上能够严谨一些……那么您说说看，我们是如何对付龙族的？”

“并非是我用语不严谨，而是我仍旧认为你们从一开始就是知情者。‘可以屠龙之武器’，制作这件东西的原料不就是龙骨吗？”

国师的表情终于变了。

她皱起眉，正要说什么，一旁伸出来的手阻止了她。国王睁开眼睛，那双深邃的黑瞳中充斥着压迫感。

国王看向阿普利亚，就像看到一件有趣的事物。他咧嘴时露出尖锐的犬牙，“哈……是的，我知道总有一天，这不再是秘密。你是猜出来的？或者，谁告诉了你？”

人族的国王，他不仅仅能够听懂龙语，也能够说得出来。

这两人确实不是善茬，难怪能够走上今天这个地位。

不等阿普利亚回答，国王接着说：“是我们提出希望兽人族为我们提供龙骨。正如你所说，我们需要龙骨，也需要制衡龙族的力量，所以我们将足以杀死龙的武器借给兽人族。你肯定知道，在二代龙族族长上任之后，人族遭到驱逐时，发生了不少对人族而言十分残忍的事情。但，提出希望人族与龙族共同生存的本就是一代龙族族长。”

阿普利亚伸手揉捏眉心。

“龙族如此善变！又有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对我们人族发难？拯救自己的力量永远都该被自己握在手里。这样我们才会心安。”

能收收你的情绪吗？阿普利亚心说，现在可不是难过的时候，就算难过也请你先憋着，谢谢。

他定定心神，“理由是什么，并不是我想要了解的事情。我更想知道，‘龙骨能够制作武器’这件事情，人族是如何了解到的？”

“你想要知道，我们就必须告诉你不可吗？”国王将一条腿曲起，踩在王座上，“就算你真的是智慧之龙的使者又怎么样？我刚才说了吧。就算是智慧之龙，也并不值得信任——”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智慧之龙的使者？”

阿普利亚平静的话语让整个空间出现了一瞬间寂静。

国王嗤笑一声，眯起眼睛：“这么神神叨叨的，我还以为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智慧之龙的使者。现在竟然否认了？”

“自然是否认的，”阿普利亚的食指朝上一指，笑容带着暧昧的神秘，“因为给我启示的，是初始之龙啊。”

又一次，寂静。

国王脸上的表情凝结了。国师也错愕地看着他，只是很快便恢复面无表情。

当然会惊讶。如果说身为龙族又是某个强大存在的使者，那么关于那位强大存在，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龙族第一任族长，智慧之龙。

初始之龙虽然被称作龙，但祂在这片大陆上是相当于创世神的存在。

祂比龙族、比人族、比兽人族都更早一步出现在这片大陆上，甚至有猜测，大陆是由祂创造的。但非常非常久远之前，人族似乎是有见过祂模样的，只是没有留下详细的描述，只是有“祂的身体比连绵的山峦更加巨大”“祂的双目是闪电这样含糊的形容。与人族关系更加密切的是由初始的头颅化成的智慧之龙，人族至今倒是还有不少与智慧之龙相关的记载。

正因为太过于遥远，甚至在龙族领地上，都没有太多龙族会走进初始之龙的教堂做祷告，他们更多会选择智慧之龙。

声称自己是智慧之龙的使者，已经是胆大至极。

可此时此刻，阿普利亚声称自己是初始之龙的使者！是创世之神的使者！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以为我说到这个地步上，已经是证据了。初始之龙不曾偏袒任何物种，人族、兽人族、龙族对祂而言，都是这片大陆上的生物而已，与任何动物、植物并无区别。”

阿普利亚用一种坦然的目光与二人对视，“而我同样如此。三大种族对我来说，是一样的。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我会在地下城龙骨的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之前发现？因为龙族与你们，与兽人族的战争一触即发，那是将会影响整片大陆的危机。如果是自然发展产生的危机，那么初始之龙并不应该出手才对。可是，祂认为这场危机的背后，有一个现在大陆上没有谁能出手阻拦得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