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眼怎么、怎么睁开了？”

“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他还戴着兜帽，是不敢见人吗？果然是偷偷溜进来的！”

阿普利亚惊疑不定地想：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我是走到哪里来了？

长角几人组你看我我看你，神色中皆带着为难。

最前方长着赤红双角的那位率先开口：“虽然有些失礼，但请把你的帽子掀开。”

阿普利亚发现，他的语气中居然带着一点不明来由的恭敬。虽然只有一点，但和之前质问他“怎么进来”的时候相比已经算天差地别了。

“这里是哪？”阿普利亚问。

对方困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阿普利亚正要重复一遍，脑中电光一闪，忽然反应过来两方交流的不对之处，猛地闭上嘴。

他说的是人话，但对方说的语言发音怪异，似乎……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语言！

只因为他从头听到尾竟然没有一点障碍，下意识就把对方的语言当成是人类语言。

那种奇怪的发音，他听得懂，却不会说。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无法和对方交流。

阿普利亚：“……”

“把你的帽子掀开，”见他不回答，对方抬手举起武器——一柄锋利的铁剑——又重复了一遍，“还有，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

“是谁擅闯圣地……这、这是！？”

外头又走进二人，是个身穿长袍的长胡子老头儿和身穿蓝底银纹制服的大叔。

这老头儿匆匆走来，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的地位显然高出边上这群人一截，走进来才一出声，阿普利亚面前原本凶狠嚣张的一群人全噤了声，唰唰单膝跪地一片。

阿普利亚的目光往他身上上下一扫，看他那双同为金色却没有巨大黄金瞳璀璨的双眼，紧紧盯住对方头上那两只金色的角。

那是和他头上同样颜色的一对角。

长赤红角的那位站起身，小声对白胡子老头说了几句。那金角老头和蓝角大叔的表情双双改变，尤其是那老头，目光中的热切简直藏都藏不住。

他往阿普利亚的方向走了几步，“是你让智慧之眼睁开的？”

智慧之眼，大抵就是刚才那只黄金瞳。

阿普利亚不清楚“智慧之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从这些人的反应来看，智慧之眼地位并不低，让智慧之眼睁开，或许是足以抵消他擅闯此处的“大功一件”。

他没有回答，微微偏头，注意到地上的金芒已经不在。

也就是说，身后的智慧之眼闭合了。

但刚才那一幕，在场各位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孩子，你、你为什么遮着脸？”老头朝他走近几步，“能不能把兜帽摘了，让我们看看你的模样？”

“族长！”

深蓝双角的大叔急切出声，却被老头无视。他只关注着阿普利亚，金瞳中映出阿普利亚沉默如雕像的身影。

这老头是族长？

阿普利亚沉吟片刻，缓慢地取下兜帽。

在那双长短不一的角从兜帽下露出全貌时，整个洞穴都安静了。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几乎惊异到扭曲，蓝角大叔迅速低下头以作掩饰，就连族长脸上流露的都是从热切到震惊的转变。

阿普利亚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等来边上一句无意识的呢喃：“畸形种……”

因头上一长一短的畸形双角，他被称为畸形种。

龙学院

被惊蛰捡回去时，他被中心研究所的人称为“非人的异种”。

来到这个疑似他同族的领地时，他被称为“畸形种”。

阿普利亚不感到讽刺，但觉得非常滑稽。他甚至开始在心里对比异种和畸形种哪个更好听些。

白胡子老头迅速调整好，重新捡回那热切又和蔼的表情。他伸手想要拍拍阿普利亚的肩，被阿普利亚侧身避开。

当事人没动怒，边上大叔倒像是被问候了祖宗，佩剑登时出鞘一截：“你——”

“罗伯特！”

老头看了他一眼，他收剑回鞘，低头往边上一站，动作的训练有素简直让阿普利亚想要拍手鼓掌。

随后阿普利亚又受到了来自老头的温情攻击：“孩子，你是金龙种吗？你从哪里来？”

阿普利亚不由得想到一串很经典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表面上，阿普利亚只是面无表情地摇头，希望对方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曾经问过惊蛰：我不是人类的话，又会是什么呢？我不过比人类多了一对角而已。

当时惊蛰正在组织报告用语，黑发揪下来好几根，却仍旧顶着一张略显冷酷的脸。闻言，惊蛰把电脑一推，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角，揪了一下他的头发，最后捏了一下他的脸。

惊蛰回答：或许是龙。我捡到你之前，曾听见遥远天际传出嘶吼声。从外表看，你只是比人类多一对角，实际上未必。

于是他又问：那如果把这对角砍掉，是不是就能融入人类？

惊蛰沉默更久，用力摸摸他的头：没必要。

“你不知道你从哪来？”

老族长的声音将阿普利亚的注意拉回，“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普利亚顿了一下，继续摇头。

“你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点头。

“这……”老头摸摸胡子，有些困惑。

边上红角的男性——或许是红龙种——小声说：“族长大人，他来历不明，又不愿意开口说话，是不是太过怪异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