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珀洱下意识看向破碎的天花板以及那柄长且重的大砍刀, 丝毫没有轻敌的念头。

纵使知道兽人族的小孩能打, 可是能打到这个份上未免太可怕了！

吸入珀洱的药剂之后，小兽人居然还能行动，只是动作迟缓许多。

他继续举起砍刀朝珀洱靠近, 被珀洱灵巧地绕开, 朝腹部飞起一脚。最后，冰冷的匕首抵在他颈间。

珀洱冷冷看着小兽人。

这一看，他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就算被匕首这么抵着脖颈, 对方居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无所畏惧的模样。

就杀手素质而言, 这个小孩超过了太多成年兽人。

珀洱握住匕首的那只手极稳：“谁让你来的？”

小兽人说：“不知道。”

这语调毫无起伏，和阿普利亚说话方式有的一拼。

脑袋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 珀洱就听到阿普利亚说：“等等。”

这家伙果然对小孩抱有那么一点温柔……

珀洱想着，说：“可是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阿普利亚，“还是把他拖进洗漱间比较好。”

珀洱：“……”

珀洱心说：对不起阿普，我看错你了，我为我刚才的想法感到抱歉，侮辱了“温柔”二字也侮辱了你。

走进洗漱间的阿普利亚发现珀洱没动，“怎么了？”

“没什么，”珀洱把浑身无力的小兽人拎起来拖在手上，“别乱动，否则我就——”

他威胁地眯起眼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兽人仰头看他，说：“你的长相好奇怪。你为什么长着角？为什么没长毛？”

珀洱真想抽他：“啊？你是傻子吗？我是龙族，又不是兽人族。”

“龙族……”小兽人念了一下这个词汇，和学习一个新鲜名词似的。

他的眼睛堪称清澈，光是看那双眼睛，绝对想不到这是一个拎着大砍刀杀人如切菜的孩子。

珀洱要拖着他往洗漱间走，没想到小兽人提起手中砍刀用力一挥，试图砍掉珀洱控制他的那只手。

没想到他还能动，珀洱一惊，用匕首挡的同时松了手，小小的兽人就那样身手矫健地几个跟头翻到窗边，似乎要破开窗子逃出去。

一直没有反应的阿普利亚总算动了，法杖一扬，暗芒钻进小兽人裸露在外的后脖颈。

他倒了下去。

阿普利亚收回法杖，淡淡道：“好了。”

“……你怎么不早点用？”

“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谁知道他吸入这么多药还能跑那么快！”珀洱赶紧给自己正名，“要是你没有动手，我也未必追不上他，不许说我没用！”

阿普利亚好像没听到：“我来处理。”

“喂！”

以防这身体素质逆天的小子再醒过来，阿普利亚还对他使用了第二次昏睡术。他把小兽人拎起来，说：“去找兽人们。难说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再次下手。”

珀洱：“嗯。”

他们重新往回走。

这几步的时间仿佛被慢放，阿普利亚的直觉让他看向窗外，他发现拍卖场外正在缓慢变暗。

地下城没有“天”。

变暗的是什么？

这个发现令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出声说：“珀洱——”

珀洱惊呼：“怎么回事？”

拍卖场——不，整个地下城都陷入了黑暗，所有光源熄灭。与夜晚时能够借着月光看到隐约景色的情况不同，地下城只要熄灭那些灯，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彻底黑暗。

珀洱吓了一跳，但很快也冷静下来：“他们打算借地下城的黑暗彻底解决我们吗？”

兽人夜视能力极强，眼下的情况不可能是意外，只能是袭击失败的幕后黑手的行动。

“阿普利亚。”

惊险与刺激会激发龙族天性中的好战，珀洱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现在怎么办？”

阿普利亚低声说：“珀洱，过来。”

他把小兽人放下，脚尖一踢，将人踢到珀洱的旁边，在完全看不见四周的情况下凭借耳朵听到的、皮肤感受到的动静，扯开弹弓弹力绳往某个方向发射。

“啊！”

击中了人。

“驱散黑暗，予以希望。

在此呼唤，

这包含美妙的现象。

光！”

快速吟唱之后，法杖散发光芒——光法术并不属于攻击类的法术，顶多作为闪/光/弹用用，但现在只能配合法杖充当手电筒。

前后都有兽人逼近，阿普利亚的眉头一皱，“跳窗。”

他知道现在几乎整个拍卖场都会成为困住他们的囚笼，出口必定是被封锁的。但“关灯”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把事情闹大，因为黑暗对于兽人而言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东西。

愤怒的兽人一拥而上，伴随玻璃破碎的声音，阿普利亚与珀洱跃出窗口，接着法杖发出的柔和光芒安全落地。

阿普利亚稍作回忆，之前刻意观察过的地图呈现在他的脑中，“那边！”

他记得，拍卖场地后面的房间时存放拍卖物品的，还未上台拍卖的东西都放在那里。

但是，在去往那边之前，他们必须制造出一场足以掩人耳目的混乱。

阿普利亚转身甩出几个火焰术，拍卖场内部无论是装饰用又或是非装饰用的绿植树木都被他点上了火。

火势很快扩大，耳边全是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建筑内外都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他和珀洱拖着昏迷中的兽人少年借着烟雾遮挡一路狂奔，又回到了建筑之内。

此时休息时间还没有结束，加上突如其来的“熄灯”，或许那些人也没想到他们会重新回到这里，拍卖室并没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