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说：“能。”

阿普利亚：“以前没有完成的任务也必须遗忘。”

负责翻译的珀洱差点笑出声。

一本正经忽悠人还得是阿普利亚。

灰依旧点头：“会忘掉。”

阿普利亚：“就算我让你离开这里之后去攻击斗兽场的人，你也必须做到。”

灰说：“做得到。”

阿普利亚：“你之前是为了什么才加入斗兽场？”

灰：“为了吃饱。斗兽场的人说，活下去，就有饭吃。”

阿普利亚差不多理清了前因后果。

因为斗兽场的人告诉灰“在这里活下去就会有饭吃”，灰才加入了斗兽场。但斗兽场毕竟不是培养什么杀手的地方，灰的实力太强，一出场就是必胜，这样的比赛没什么意思，斗兽场的人总有一天会在有意让他输掉比赛的情况下让他饿肚子。就算他能完美完成任务，这种危险角色，贵族不可能养在家里，只有有求于人的时候会拎出来款待一顿而已。

“哈……”

在珀洱惊讶的目光下，阿普利亚笑了一声，抬手揉揉灰乱蓬蓬脏兮兮的头顶。

他说：“等我们出去，我需要你先去一趟斗兽场，之后我会带你去往地面。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兽人族

“他们会来吧？”

“会。”

阿普利亚正把瓶子中的血液放在光下, 注视着液体微微摇晃，“毕竟这边的情况绝对不能无视，哪怕不相信也必须过来看看。但亲眼见证之前, 他们会选择保守的方式。也就是尽量不打草惊蛇。”

“所以，他们会偷偷潜进来？”

“倒也未必。进不来的话，不是只能硬来吗。”

珀洱点头。

阿普利亚趁着这个机会，在这件暗室内慢慢踱步, 一会儿敲敲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 显然是在寻找是否有尚未发现的机关。

珀洱撑着下巴蹲在旁边，见他如此举动，问：“你判断还会有暗道吗？”

“不知道。确认一下比较好。”阿普利亚回答。

闻言，珀洱有些惊奇地说：“我还以为你都是很有把握才行动的，原来也会半猜半蒙的吗？”

阿普利亚回头看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你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珀洱才要莫名其妙：“原来你在这方面没有自觉的吗。”

沉稳、自信、跳脱、寡言少语……种种特质让阿普利亚这个人看起来莫名有些深不可测, 但珀洱今天才知道, 阿普利亚本人不认为自己深不可测, 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做事非常有把握的人。

但也不能说阿普利亚次次都歪打正着, 毕竟可怕的直觉与真实的实力摆在那里，况且阿普利亚也确实拥有不能小觑的智慧，以及在突发情况中积累下来的种种经验。

阿普利亚年龄不大, 面对这些的时候却都面不改色, 要么就是天赋，要么就是成长惊人。

要么就是两者皆有……珀洱暗暗打量他。

在阿普利亚暗室内转圈圈的时候，灰就和小尾巴似的跟在阿普利亚的后面。

这孩子习惯于听从命令, 阿普利亚没有对他说“你去干什么”的时候, 他只是这么跟着阿普利亚。

这副模样让阿普利亚不可避免地想起龙学院中结识的伦斯。

和灰不一样，伦斯纯粹是一个眼中只有“新一任族长”, 急于证明自己的家伙。

灰的目标很明确，谁让他吃饱饭他就跟着谁，完全听从于谁，但伦斯未必清楚自己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会存在非常明显的犹豫不决。也就是说，论起行动力，伦斯未必比得上灰。

将整个暗室检查完毕，阿普利亚问珀洱：“你想通了吗？”

“这里的情况吗？”珀洱表情严肃，“差不多吧。但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留下这些白骨与鲜血。是打算进行什么研究？”

阿普利亚：“关于这个问题——”

他还未说完，本就破碎的木门再一次被推开，“吱嘎”一声。

阿普利亚与珀洱都警惕地看过去，来者手中握着闪闪发光的宝石，头顶赤红双角，赫然是被阿普利亚叫来的奇诺。

奇诺身后还跟着森与凯蒂，他们三人在看到暗室内堆积的白骨时一脸震惊，怒意几乎令他们染上疯狂，“这是……这竟然是真的……！”

凯蒂咬牙切齿：“那些兽人族竟然敢……！”

森也面目狰狞：“这件事情，必须告知族长才行！”

见奇诺走向自己，阿普利亚把边上的珀洱一推：“你想通了，你去解释。”

珀洱一个踉跄：“喂！”

阿普利亚：“顺便把你现在的状况一起解释了。”

珀洱：“……”

珀洱清楚得很，阿普利亚是顺便用这件事报复他之前在酒馆用小孩模样抱着他大腿的事情。这家伙还真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类型。

在心里骂骂咧咧，珀洱来到奇诺面前，露出一个非常到位的悲伤表情，眼中还泛着水光——在表情管理方面，他肯定比阿普利亚出色，这是毋庸置疑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们也非常痛心与震惊。”

珀洱垂下眼睑，“请先冷静一下，交换一下目前的情况是有必要的。容我先询问一下，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奇诺皱着眉回答：“地下城入口被堵，我们只能闯进来了。——等一下，你也是银龙种？”

从他回过神来的表情中，珀洱几乎能看出他没说出口的那句话：银龙种什么时候满大街都是了？

珀洱揉揉鼻子，心说果然逃不过这个问题，“我是珀洱，就是上次您在酒馆见到的银龙种。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