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招惹偏执A(16)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他被永远留在这里,要在这里度过暗无天日的漫长一生,要在这里熬过生命余下的每一天,痛苦地活到死去。
他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着脑袋将自己环成一个圈,整张脸埋在臂弯里,痛苦地嘶喊。
这四年来的痛楚和凄苦终于化成涕泪,从身体中抽出,流向更虚无的地方。
海岸宴会猫咪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冰凉尖锐的金属针头扎破手臂,药液注入,和血管中的体-液混合,流进身躯。
以此维持茍延残喘的姿态。
激鼓一般疯狂跳动的心终于渐渐安定下来。
许岌躺在沙发上,脑袋微微后仰,目光空空,大脑空空,盯着天花板上的装饰,半张着口喘息。
各种仪器在他身上游移探测,一个冰凉的物件放进口中,他听到有人在说,吐气。
他机械麻木地将嘴里和喉咙的血沫一口一口地往外吐。那味道腥甜,带着铁锈味。
而后是清洗消毒抓挠而出的伤口,疼痛中夹杂着酥麻,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轻声闷哼。
疼痛让人有真实感,让纷乱无序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点,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上了药,贴了医用纱布,最后又是一管针剂。
一番操作,倒是有种自己已病入膏肓的错觉。
江凛时站在一侧,面无表情地全程注视。
陈见云在后边,许岌从他面上读出了几分担忧。他冲许岌勉强笑了一笑。
接着众人退去,剩下这无尽沉重的死寂。
透明的落地窗变化为磨砂质感的黑色。办公室暗下来。
“说实话,”许岌的喉间仍然有血沫翻涌,他吃力地吐出音节,“我完全不理解你的行事目的。”
江凛时缓缓在沙发边缘坐下,握着他的手,用湿巾仔细地擦去指尖凝固的血块。
“你到底想怎么样?”许岌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声音发哑,“泄-欲工具你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找我?我配合不了你,我也——”
未说完的半截话被江凛时堵住。粗暴,没有一丝柔情的吻。口中残余的血沫也被掠去。
他的眸子定定望住了许岌,声音带着窘促不安。
“那时是我口不择言。”
他倾身似乎又想吻住自己,许岌有些恶心,反推了一下,纹丝不动,两人僵持一会,许岌道:“你冷静一点。”
这话由方才撕心裂肺哭嚎的自己来说,有点不合适。
江凛时眸中的情绪缓缓沉到深处,沉默片刻道:“我很冷静。”
完全不。许岌退无可退。
许岌垂眸,不再看他,眼泪不断滑落。不知道这是生-理反应,还是应对疼痛的防御机制,还是他的心又从隙缝中流出无法言说的深深哀伤。
只是嗓音沙哑地苦笑。
“江凛时,你真是畜生。”
这是他初次唤他的名字。
他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
一张毯子轻轻覆在身上,淡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睡吧,晚点让陈见云送你回去。”
相当疲惫,在门合上的同一时刻,立刻昏睡过去。
这次倒是没有做梦。整个人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随着海浪起起伏伏,天空一片漆黑,一颗星星的光亮都瞧不见。
醒来时夜幕已降临。
回程。
陈见云这次终于安静了,许岌倒是不习惯了。没有他说话的声音,竟然睡不着。
“萧也今天带安予去玩了,”许久之后陈见云才闷出这一句话,“她没事。”
许岌没有作声。
“就算是曲意逢迎也好,只要你稍微说些好话,我想凛将军什么都会答应你……这样你也好过一些,”陈见云的音量越来越小,“不是吗。”
许岌淡淡道:“说好话他会放我走吗。”
陈见云不说话了。
许岌忽然问道:“你跟着他多久了。”
陈见云道:“很久了,快六年了吧?我在部队时成绩还不错,也得过一些奖项,后来进入纵野工程大学……噢我读的是军事管理学和训练学,毕业后被凛将军选中,编入他的直属小队。”
陈见云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许岌总算睡着了。
回到庄园,安予已经睡下了。眼角似乎有些泛红,是哭过了。
许岌望了站在门口的萧也一眼,这么个无口的人,会带着安予去哪里?
许是察觉到他的存在,安予忽然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小声喊:“爸爸。”
许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声道:“我在。”
小女孩从盖得严实的被窝里一下钻出,扑进许岌怀里,眼泪一下从眼眶中滚落。
“爸爸,我想回家了,为什么我们要住在这里呀?你晚上也不天天给我念故事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许岌抚着安予后背,给她顺气,边道:“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家。”
再过几天,等系统解析完成,就能回家。
“爸爸,”安予的手捏着他的脸颊,双眼哭得都肿了,“在这里你不开心……你都不笑了……我们回家吧。为什么不回家啊?”
眼泪差点溢出,许岌强忍着,取了热毛巾给安予擦了脸,又念了好几个故事,才哄她重新睡下。
自己没有自由,让安予也失去自由。
他忽然想起李澈最后对他说的话。
“对不起了,留你一个人,前方会很难……至少你们要活下去……”
直到在地狱相见。
许岌彻夜难眠,将自己关在房间,盯着屏幕的页面不停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