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招惹偏执A(27)
泪水不断溢出,他向后仰起脖颈,目光渐渐涣散,失神地望着眼前扭曲震荡的世界。
湿热的泪水流进耳廓,被身上的人擦去。江凛时轻轻吻在仍胀疼的嘴角,指腹从眼角轻轻滑过,抹去泪痕。
手掌停留在颈侧,强迫他仰起头,朝向唯一的施-虐者。
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眼前的人,弥漫的气味,恍惚的痛觉。一切都不是真的。
血沫在喉间翻涌,颈动脉剧烈搏动,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耳边有谁慌乱失措地喊着。
“医生,医生!”
无数次地重复悲剧,无数次地失去意识,坠入深渊。
抑郁
日光正洒落在落地窗前。
侧头望向外面,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天际下湛蓝无边的海岸,缓缓游移的云层。
许岌怔怔地看了好一会,才回过呆滞的思绪。
这里……是海岸?
抬起手,手背上插着留置针,无色的药液正一滴一滴流入身体。
这间房间的风格和庄园、之前到过的办公室都大不相同,蓝白色调为主,明亮开阔。
……我在这儿做什么?头仍然隐隐作痛。
门平滑地向两侧打开,目光不由自由跟随,江凛时正站在门前。
他走近,将手中的木茶盘放在床边桌上,道:“你应该吃点东西。”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我想换个环境对你更好。”他的视线落在床沿。
对我更好?许岌苦笑,只是想全天一刻不停地控制自己,满足他那变态恶心的欲望而已吧。
许岌望住他幽深的眸子:“安予呢?让我见她。”
“她很好。”
“让我见她!”音量骤然提高。
江凛时望着他,轻声道:“她和萧也出去玩了……你不要急,她很好。”说着抬手唤出屏幕,系统显示正在连接视频通话。
“等一下,”许岌环顾一圈,“有没有……”不对,悬浮屏就可以切换成镜子。
江凛时附身,一只手扶在他肩头,右手用棉巾帮他擦脸。
毛巾温热而柔软,覆在脸上很舒服。许岌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已经很好看了。”他收回手,目光也从许岌脸上移开。
许岌无暇顾及他的话语,屏幕上安予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爸爸……”
身后的背景似乎是一个热闹的游乐场。
“他们说你生病了,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安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过几天我就回去好吗?”话一出口,才后知后觉声音泛着些微哽咽。
透过余光,身旁的人正无言地注视着自己。
“我想你了……”安予将手中的饮料拿起凑近镜头,眼泪滚落,“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吗,我把这个给你喝,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安予不哭……”强行忍下的眼泪噎在喉间,许岌的声音发颤,恨不得能立刻到安予身边去。
镜头外的萧也走近,抱起安予不知说了什么,变魔术一般从手中凭空现出一支小兔子形状的棉花糖。
小孩子年幼好哄,安予怔怔地看着,后又破涕为笑将糖接过。
萧也又拿出纸巾帮安予擦干脸上的泪痕,看了一眼屏幕,淡淡道:“你安心养病吧。”
安心养病。在这陌生的环境,在江凛时无时无刻不散发的信息素威压下,怎么安心。
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隔了两秒许岌道:“谢谢。”
通话结束。
昨日的险境是江凛时导致的,假若陈见云没有及时赶来,他和安予大概早就命丧当场。面对那样的境况,自己就连一丝一毫的作用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为人父母最痛苦的就是没能保护好孩子,以及在孩子面前展露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为什么不让我见她?”
“你现在应该静养。”江凛时的声音平缓冷静,透着不容置疑。
“她是我的亲生女儿。”许岌冲着江凛时苦苦恳求,半个身子探出床沿,手不由自主地想去抓江凛时的衣角,又放下。
“她当真是你的女儿吗。”江凛时凝眉,注视了许岌一会。
这句话是问句,然而却是陈述的语气。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视线在许岌脸上流转,似乎在观察许岌的反应。
接着不等许岌回答,房门打开,江凛时离开了房间。
许岌跌坐回床上,将自己整个身体掩在被单下,蜷成一团。
有什么坚硬的物件阻隔在脚踝之间,伸手去碰,到死都不会忘记的触感。
是一个金属抑制器。
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流下,如同潺潺溪流一般从眼中淌出。连绵不绝。
为什么在哭……?许岌抬手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擦去眼泪,然而像是批发的一样,止也止不住。
是泪腺出现问题了还是终于疯了?
将整张脸埋在被中,眼泪还没流出,就被蓬松柔软的棉花吸收。一开始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后来喉咙逐渐发痒,终于压抑着小声抽泣起来。
太痛苦了。这一切对自己而言,都太痛苦了。
如果是李澈,他会怎么做?如果,如果如今活着的那个人是……就好了。
睡眠是逃避痛苦的有效方式。他终于在无止尽的精神折磨中睡着,深陷入更混乱无序的梦境。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已完全变暗。
深深吸了口气,他并不想动,只是看着外面闪烁的群星。
这个世界的天空,比原来世界好看很多,甚至比童年时回老家抬头望见的夜空还要璀璨。
这一躺,就躺了一个星期。除了基本的洗漱之外,什么都不做。只是躺着,茫然自失地看着外面,有时候会有成排成列的飞鸟划过天空,目光会随之移动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