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招惹偏执A(41)
就是杀了自己。
雨水滴落在眼球上,酸涩疼痛。
应该想些什么。还没有写过遗嘱。不过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财产能留给安予。
应该说些什么。旁边的人正不断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陈见云一声接着一声地呼喊着。
“睁开眼睛,醒醒!醒醒!”
这种电视剧一样的台词有一天居然真实地听见了。
这次真的要死了。
被枪打中腹部,原来真的挺痛的。
那时留江凛时一个人在那条暗巷,确实有点对不住。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天空的阴云沉下来,越来越近。他似乎失去了一瞬的意识。
“许岌……许岌!”
江凛时……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还在病床上休息吗……
那时没救你,对不起。不过这样,就两清了。
“看着我,看着我。”
他好像在重复着什么。
雨越来越大,将他的头发淋湿,一缕一缕贴在颊边,倒是有几分凌乱。
最后还能看到他这副难得一见的狼狈样子,也算是不错了。
逐渐看不清他的面容,难闻的信息素沁入鼻腔。
一切的感觉、知觉都淹入雨水中消失不见。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也下着雨。
那雨很大,砸在身上发疼。他从泥泞中站起,环顾这个陌生的世界。
或许是加班时间太长出现了幻觉。或者是坠入了盗梦空间里面的深层梦境。或者是有谁大费周章地和自己开了玩笑,将自己置入“楚门世界”。
说不恐慌是假的。他问了很多人,在长街上来回奔走,那些人不是以为自己在疯言疯语,就是以为自己在开玩笑。
后来有几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将自己堵在巷子,边推搡着自己边说着诸如“Omega”之类不明所以的名词。
希腊字母?数字或者物理符号?
领口被扯开,衣服差点被撕破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他们接下来要施加的暴行。
于是他扬拳将几个人痛揍了一顿。
雨越来越大,滴落在颈项,他闻见了一股极轻极淡的气味,不好闻也不难闻。分辨了半天才发觉来源在自己身上。
摸了一把后颈,似乎有什么说不出的异样,他当时并不在意。后来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第二心脏——腺体。
没有户籍,没有身份证,他差点被当成“黑户”拉去管制。再后来战争影响扩大,局势动荡,政府无暇再处理各种闲散人员。
他在第七区躲躲藏藏过日子,直到有一天在领取救援物资的队伍里发现了李澈。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巧?他的眼神一直锁死在那个和李澈一模一样的人身上,而后者也很快和他目光交接。
先是不可思议、震惊,再转为欣喜若狂。
许岌知道自己脸上也是同样的神情。
如同看待不治之症一般,两人面对这世界和自身境况先是沉默,一根烟接着一根烟,而后情绪转为愤怒——为什么是我们?再后来和苍茫的天空辩争无果,陷入一段时间的抑郁情绪。
最后当然,还是得接受。
两人趁乱在户籍所补了户口,补户口前统一都要进行所谓的基因检测,结果两人好死不死都是Omega。
许岌其实最最希望自己能是个Beta。受信息素的影响较弱,也没有易感期发情期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用被原始的欲望控制变成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
然而偏偏事与愿违。
李澈道:“再不济我是个Alpha也成啊,我们两个扯个结婚证假装结婚,不是很方便?”
这个世界没有Alpha庇护的Omega完全处于弱势,还极易招致Alpha或者Beta的觊觎。
许岌觉得很有道理:“说得好,不过为什么不能让我当这个Alpha?我罩着你。”
于是两个人……打了一架。一开始只是嘻嘻哈哈的小打小闹,后来每一拳每一下都带着真情实感,宣泄着最后剩存的始终找不到出口的绝望和辛酸。
闹剧结束。许岌站起身向躺在地上的李澈伸出手:“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人了。”
李澈抹了一把脸,晶亮的水痕在沾满灰尘的脸上划出一道清晰的分界。
他握住许岌的手起身:“是啊。”
这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在最后也是像这样握着许岌的手,慢慢、一分一分变得冰凉。
其实相比许岌,李澈的境况更糟——许岌在原来世界年少时就失去双亲,十几年来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而李澈有在等着他的亲人。
生活总要过下去,勉强平复了在崩溃边缘游走的心旌,费了些时日找了份工作,平时日子稍有风波,但也算是安稳安定。
忽然又想起来了。
那天、包括那天,居然都是雨天。
李澈从外面回来,冲进两人合租的小房子,直奔卫生间,将水流开到最大。
热气蒸腾,许岌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那神情异常镇静:“帮我。”
没多问,许岌随即出了门,冒雨以最快速度赶到黑市老板那处买注射型阻断剂。
万幸还有最后一支。老板脸上挂着神经兮兮的笑,开了高价。许岌付了钱回到家,李澈已经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许岌俯身帮他注射,他脖颈上清晰可见十根指印,黑红暗沉。是用了十成十的气力,那个人想杀了他。
“你没事吧?”话一出口,许岌才发觉自己声音有些发颤。
李澈视线仍然停留在屏幕上,他刚刚打败了本次仙境活动的终极boss,积分排行榜上为他绽放了无数的烟花。
“我第三名,”他的手指向屏幕,“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