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招惹偏执A(71)
“为什么你可以给我自由,不愿意给许岌自由?”
江凛时凝目望着沈越,那眸中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又好像有什么流转而过。
沈越想起了雨夜路过的水潭,深幽,冰凉,雨滴融入,然而没有泛起涟漪,水珠消失得无影无踪。
沉默须臾,江凛时稍一挥手,沈越被带离。
又过了整整九天。
许岌醒来。
他说,滚出去。
江凛时顺从地离开了房间。他想,被这么对待,换作四个月前的自己,应该会愠怒,不快,掐着忤逆者的脖子质问。
然而现在只有暗自的欢喜。阴雨连绵的角落终于抽出了一枝湿漉漉的,无名的花。
褚韶问下一步计划何时进行。
随时,随时都可以。他随时都可以离开。江凛时目光柔和望着屏幕上正躺在草地秋千上小憩的青年。
褚韶睨了江凛时一眼,立刻到庄园去催促许岌。接着回讯,你可以向他发信息了。
忽然有些泄气。或许计划到这一步就可以了。
秋千仍然在悠悠晃着。气温还不高,青年衣着简单随意,卫衣外面迭了一件短袖,一边鞋带散了,拖着地,鞋尖随着秋千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地面。
江凛时安静地看着屏幕。他有种错觉,其实许岌没有像一开始那样,那么厌烦、憎恶他。
也只是错觉而已。
最后的深夜。慢慢,深深地吻住他,融入他。
问他,还想走吗。他说,想。
浅墨色的眸,迷离,湿润,安静地看着自己。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无言地将他拥进怀中。似乎听到了他的心跳,紧贴着右侧胸腔。
夏夜寂静,连蝉鸣也停歇。
两侧的心跳渐渐找到了相同的频率,慢下来,沉下来。变成一颗。
我们很快就要分开了。
【细雪】
“往他账户上汇多少?”
两人并排立于庭院蜿蜒的青石路尽头。
空中一架浅灰色的直升机远去。
江凛时抬眸远眺。晴朗的天际只剩一圈微茫、稀薄的云层。
“三千万。”他转过身,面上毫无波澜。
褚韶跟在他身后纳闷:“这么少?”
“再多他就不会用了。”
“也是。”
两人沿着小路慢步走向大门。
几乎所有的花都开了,盛放,热烈。
等到花瓣间隙都盈满细雪,白茫茫一片,风吹也不会摇动时,第三区也归褚韶所有。
临近海边的行政区叫海岸,坐落在山林间的叫,山坡上那单位。
褚韶如是称。
冬天树木枝丫光秃秃,兀自都沉睡着,山林空而寂静。
褚韶信步走进办公区,大门打开,他将大衣和手套脱下交由一边的人,径直上了楼梯,去到顶层最后一间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足有五十平方,只开了副灯,一边放着沙发、茶几,不甚明亮的灯光映出茶杯上的一层灰尘。
另一边……褚韶将围巾撇在沙发,望向正靠在办公椅上,双腿交迭,手中拿着资料,幽深的眸子一刻不停,在面前好几个屏幕间来回梭巡的人。
“你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像,”褚韶走近,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像个变态。”
几个全息屏幕正投射在正中,其中最大的屏幕中,青年正在房间中走动,手中拿着画板。
屏幕视角也随着青年的移动方向顺滑无缝切换,像是一双全知眼睛,紧紧跟随他,将画面同步传回这间办公室。
另一个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图片。还是那位青年,背靠栏杆,稍微后仰,嘴里咬着一根显然刚点上不久的细长香烟,侧首朝着另一边,嘴角扬起,噙着点笑。
烟雾散成一团,将笑也晕染开,看不真切。
他身后是整个镜头都放不下的、拥挤的住宅区。正是晴天,拍照的人将镜头稍微倾斜,于是蓝天白云落下,将背景分成两种不同的色调。
照片上落款时间是四年前。
江凛时的目光一分都没留给褚韶,褚韶倒是习惯了,又补充道:“像个偷窥狂。”
敲门声响起,陈见云径直推门而入。
“区联治安局副局长、重案组组长到会议室了。”
“知道了,”江凛时将手中资料合上,起身,睨了褚韶一眼,快走到门口又回身,眸底压着不耐,问,“你不用去?”
褚韶这才慢悠悠站起,脸上挂了点笑:“去。”
“为积极应对各区贩卖人口犯罪严峻形势,有效、依法打击贩卖人口犯罪,制定《反对贩卖人口行动计划》,成立区联特别行动组,针对目前尤其是第七区频发的人口贩卖犯罪行为加大打击力度。”
这就是整个会议的中心主旨。
第七区的统领欧阳哲直到最后才堪堪说了几句,表示全力配合。这次会议,明摆着就是为了肃清在他底下发生的犯罪事件。
褚韶脸上仍带着浅浅而不失礼节的笑意,而他一旁的江凛时则面无表情,淡然地看着欧阳哲。
这个在公众面前已然逐渐消失的人物,暗地里仍然活跃在各种重要会议中,此次行动,就是他一手促成。
欧阳哲不明白江凛时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不过将他仍然握着第三区实权的事实公诸于众,似乎也并没有益处。
而江凛时显然也已经和所有高层达成某种秘而不宣的默契,对他的出现,没有人的眼中会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惊讶和质疑。
会议结束。
褚韶上前快步赶上率先走出会议室的江凛时,问:“这几天跟踪许岌那个下线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