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招惹偏执A(74)
许岌知道他又在害怕自己不见了。
“我不会跑的,这是我家,我能去哪里?”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理解了,顿了片刻江凛时垂下眼睫,点点头。
许岌关上门,靠在沙发上,沉默片刻,缓缓吐出胸中凝结的气。
终端闪烁,一个未知号码。
就这情形,还能更复杂吗?许岌接通了电话。
“喜闻乔迁新居,特此祝贺。”
褚韶的声音懒散悠闲,说了一句许岌怎么也想不到的话。
愣了片刻许岌才反问:“什么?”
“恭喜你搬新家啊,”对面的语气染上点不耐烦,“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尾音拖长,又嬉笑起来。
朋友。许岌望了一眼卫生间,蒸腾的热气在磨砂玻璃上打出模糊的一片。
他不可能不知道,江凛时在萧也手上,甚至应该也知道,正在这里,否则不会专门换了号码,在这种时候联系自己。
他是在试探?还是隐隐的威胁?
“谢谢,”许岌沉默一会,斟酌了一下用词,“江凛时在我这里。”
对面的人浅浅地“嗯”了一声,那声音是从鼻腔出来的,带着点胸腔共鸣,和疑问。
许岌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把“江凛时”三个字音节放长,稍加停顿。
“然后呢?”褚韶的语气波澜不惊,平稳中透着莫名,“告诉我做什么?”
许岌忽然沉默。
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却被反问。
“我玩腻了,”褚韶淡淡道,声音隔着十万八千里传过来,慵懒轻佻,“他既然从我这儿跑了,是死是生和我无关。你看着办吧,想把他丢到大街上也行,想留着玩也行。”
许岌:“……”
对面又说了一句什么,接着不由分说切断通话。居然是英文,是一句很不常见的结束语。
褚韶是标准的英式口音,醇厚低沉,没平常那些轻浮气,倒是挺好听的。
这不是重点。
他居然拽英文?!
这也不是重点。
思绪错乱时,总会强迫症一样关注一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细节。
许岌忽然有点想笑,将终端扔在一边。
过了很久,久到许岌以为江凛时被热气迷晕了,门才打开。
他光着脚走出来,水一滴一滴从没擦干的发梢间析出,成行落在地上。
许岌刚才从行李中翻出了一套宽松的衣服,他穿着刚好。
他之前穿的都是高级定制的服饰,以黑色系为主,矜贵又不失低调,为的就是显着他气质冷肃,地位显赫,现在一身普普通通的衣服倒也挺新奇。
许岌望着他,默不作声。
他低头望着逐渐汇成一团的水迹,慢慢打了个喷嚏。
许岌起身,拿了一条毛巾盖在他头上,胡乱揉了几下。
动作兴许粗暴了些,他隔着毛巾捂住脑袋不动,从被水浸湿的发隙间望住许岌,小声说:“我困了。”
他是比许岌高上小半个头的。眼睫低垂,却完全没有以往那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和凌厉感,只剩下湿漉漉的胆怯。
许岌扯着江凛时按在沙发上,给他擦干,吹干了头发,借安予的木梳帮他梳顺了打结的发尾,最后领他到房间。
床铺已经铺好。
他安静地躺着,望着许岌不说话。
许岌仔细端详起他的瞳,那里面没有什么情绪,只有自己的身影。
“我想睡觉。”他低低重复了一遍。
许岌想起来类似这样的神情在什么时候见过。在当时他中弹昏迷醒来之后,也是这样。
似乎短暂地忘记了其他的一切,寒潭一样的眸就这样不含任何杂质、不起任何涟漪地看着自己。
无言地点点头,许岌起身正要关门,江凛时又语气慌乱地提醒。
“门,不要关门。”
许岌叹了口气,松开了门把手。
回到客厅,目光转向齐整堆迭在角落的纸箱,将柜子都擦了一遍,按顺序开始整理物品。
之前都已经分好类,整理起来很顺畅。
中途沈越发消息说,午饭他做了牛肉面,问许岌吃不吃。
想着没什么饥饿感,许岌随口应付了过去,继续整理。
到了最后一个编号为6,备注“杂物”的纸箱,裁纸刀划开封口的透明胶带,打开箱子,拿出各种各样的物件。
包括那个存放腺体的诡异箱子。
许岌看了一眼,心想这腺体,应该不能再装回江凛时身体去了吧。那么,是否存在移植到其他Alpha身上的可能性?
犹疑着还是伸手拎了出来,箱子并不轻,沉甸甸,许岌放在一旁的地上,不知是碰到了哪里,它悄无声息又慢慢打开。
许岌闭了闭眼,将头转向一边。他实在不想再见到那副光景。
但这次没有出现腺体。
打开的是另一侧。箱子里面规整地划成两个部分,各不相连。这一侧,静静躺着三排玻璃瓶装的药剂。
每个瓶子大概五毫升的容量,里面的液体大概两毫升,淡蓝色,晶莹剔透,没有一点杂质。
整整齐齐,一共三十瓶。
许岌将一个药瓶从上面的卡槽取下。
每一个瓶身都贴着白色标签。
六十一号解凝剂。
下面还标注了产品批号、有效期和使用剂量。
杀意
这或许,可能,就是萧也需要的解毒剂。
许岌将瓶子举起,对着日光轻轻晃了晃。
淡蓝色的液体撞上杯壁,不住摇漾,瓶子里像装了一片小小的海洋。
将手中的药瓶放在桌上,许岌加快动作,一并收拾完剩下的物件,箱子放在衣柜最里面,上面挂上一排衣服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