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又翎没有丝毫动摇，他只能默默收回自己的眼神，低声道：“想吃什么？晚上我做好了拿过来。”

江又翎没理会他。

脚步声由近及远，等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他缓缓走到了沙发边，靠在沙发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

越骅在江又翎家客房的床上躺了一整天，等调整过来，便恢复了精神，开始享受他来之不易的假期。

打着难得来一趟的旗号，越骅强烈要求江又翎带他去云都周边的景点玩，江又翎同意了。

等他们俩准备好了，踏出门，却发现有人正站在门口。

他面容冷峻，比江又翎都高出一头，但凑过来时说的话却很卑微：“你们要出门吗？我开车送你们去。”

江又翎不着痕迹地退开，冷淡道：“不用了，我有车。”

“我也有车，坐着会比较舒服。”秦郁穷追不舍。

……越骅在内心暗暗比较了一下两人的生活水平，承认秦郁说的是实话。

“我们俩去。”江又翎说，“不准备带上其他人。”

秦郁显然早有准备：“没关系，我可以在车上等你们。”

两个人对视，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有火花闪烁，两人身侧的气势都同平时截然相反，本性温和的那个极力展现自己的锋芒，本性桀骜的那个则刻意收敛。

“……”

许久后，江又翎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这么爱当司机，就让他当。

秦郁面上的表情因为他的话而明显松弛了些，他点点头：“走吧，车在楼下。”

他又掏出了一把车钥匙，江又翎看了一眼颇为眼熟。

等到了楼下停车场，望见那台黑色路虎，越骅一时恍惚，脱口而出：“诶，这不是你说过要买的……”

江又翎选择沉默。

越骅打量了一圈，偷偷跟他咬耳朵：“好新的车啊，简直像刚刚买的。”

怎么不是刚买的呢。

江又翎随意地回答道：“别看了，别人买的车，和我又没关系。”

风把这话刮到秦郁的耳朵里，他瞳色无声地暗了暗，什么都没有说。

秦郁说是要送他们，就真的在尽职尽责地扮演司机，一路上都没开口说话。

他的车技确实不错，行驶平稳，就连江又翎也是头一回知道——秦郁自然是有驾照的，但他印象里，没见秦郁摸过方向盘。

毕竟从前秦郁都有司机，就算是恰好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也肯定是江又翎开车。

他照顾秦郁那么久，秦郁给他当几次司机也理所当然。

这样一想，江又翎毫无负罪感地享受着这个身份奢侈至极的专属司机。

不知不觉间，困意来袭，他闭上眼，靠在车窗边，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良久后，秦郁在显示红灯的路口前停下。

拉上手剎，他从后视镜里望见的便是这幅画面。

越骅唇角带笑，低着头不知道在同谁发消息，秦郁自动把他忽略掉，目光牢牢锁定在江又翎脸上，近乎痴迷地看着他，从他低垂的眼睫，一直望到纤细的脖颈，和衣领处不经意间露出的一点锁骨。

睡着的江又翎不会像清醒时那样朝他展露尖锐的利刺，也不会挂着柔和却让人看不透的笑容，只是自然而然地露出毫无戒备的一面。

不论是什么样的外表，盛装的都是内里柔软纯粹，毫无杂质的灵魂。

即使只能这样看着他，秦郁也感到心头开始发烫。

空缺了一大块的空洞被填补得满满当当，重新变得满足。

让这样的江又翎离开他，是秦郁此生所做过的事里，最后悔的一件。

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

“快醒醒，到了。”

随着越骅的声音响起，江又翎睁开了眼睛，恰好对上一双墨色的眼瞳。

车子已经行驶到了目的地，坐在驾驶位上的秦郁正转过头来，专注地看着他，瞳色幽深难测。

江又翎移开目光，开车门下了车，扔下一句：“你可以回去了。”

身后传来秦郁低沉的声音：“我会在出口等你们，你们好好玩，玩到几点都可以。”

这句话消散在空气里，没有得到江又翎的任何反应。

他连头也没回，迅速走远了。

越骅站在前面一块阴凉处，等他上来了，边走边问：“怎么说？”

“和我们没关系，他想等，就让他等着。”江又翎语气平静。

越骅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个态度还差不多。”

这一玩，便是一整天。

深蓝色的天幕上，月亮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最中央，月光柔和地泼洒在大地之上，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一层银白的光晕。

行程很顺利，江又翎这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错，但在马上要离开出口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

并不是因为目光所及之处的那辆黑色路虎，而是因为在出口处凑上来的人。

来人语气十分客气，但却紧跟着他们不放，坚持要同江又翎互换联系方式。

即使遭到了明确拒绝，他还义正言辞：“你们也是云都的吗？交个朋友，偶尔聊聊天，一起出来有伴玩也好嘛。”

“抱歉，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

江又翎笑容淡去，看着他，咬字清楚地说：“你最好赶紧离开，不要离我们这么近。”

纠缠上来的人愣了愣，惊讶道：“怎么，你们两个大男人站在一块，我也没办法对你们做什么吧？胆子这么小，还怕会出事？”

越骅在旁边站着，忍不住幽幽道：“不是，他是怕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