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太难听了。

越骅在那边沉默了一会，问：“你怎么样？”

江又翎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挺好的。”

“真的？”越骅幽幽道，“我看你不太高兴。”

他想了想，又纠正：“应该说，不如当初你离职，我在林城见到你的时候高兴了。”

江又翎沉默片刻，问：“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没用。”越骅叹气，“我算是发现了，你这个人看着温柔好说话，实际上是我见过最固执的人，认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没有人能动摇你的想法。”

他顿了顿，道：“就连你自己都不行。”

江又翎不承认：“我哪有。”

“没有就没有吧，”越骅收回同他对望的视线，神色又恢复了有点懒懒的样子，“你高兴就好——不是反话，我是说真的，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人就是这样，不管怎么做，最后总会后悔。”

江又翎认真地多看了他几眼，最后道：“我忙着呢，没空后悔。”

这句话不是敷衍，是江又翎的真心话。

他遇到了一点麻烦。

准确说来，是璟翎遇到了一点麻烦。

方成的科幻系列电影《宇宙之外》已经拍到了第三部，前两部广受好评，第二部更是揽下了当年的票房冠军，在整个影史排名第五，他也由此跻身国内新生代导演前列，作品备受关注，无数观众等着他的第三部。

这个系列能爆火，除去方成自己，璟翎是获利最大的一方，毕竟当初江又翎找到尚还默默无闻，为了一点投资到处碰壁的方成，慷慨地给了他超出他心理预期的投资，只是要求若是成功，《宇宙之外》这个系列要交给璟翎来做。

他开出的条件优厚且并不苛刻，方成对他感激得五体投地，自然没有一点意见。

事实也证明了这个决策的正确，光是前两部，这一系列就不知道给璟翎赚了多少钱。

第三部已然筹备许久，只等资金到位就要开拍，但就在此时，却出了岔子。

原先谈好的投资方之一撤资了。

前段时间国家整顿娱乐圈，投资方公司算是被抓出来的典型之一，被查出来的黑幕无数，看得人触目惊心，光偷税漏税的数额就是天文数字，高层几经变动，最终上位的人定下了断尾求生的战略，为了保住公司，先前的投资全部收回。

这边一撤资，璟翎的处境便骤然尴尬。

电影开拍在即，连演员的档期都空了出来，拖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但投资不到位，贸然开拍结果只会更糟。

无奈之下，璟翎只能寻找愿意接手的投资方。

只是在这样紧张的时间里，有能力拿出一大笔资金来填补空缺的公司并不多。

最有可能的那个，还是江又翎的老熟人。

邓氏。

付雍津为这事而忙了许久，得到他亲自到井江出差的消息，江又翎在云都，想了想，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

付雍津的真实情绪并没有从声音中显露出来，只是平和地跟他问好。

江又翎单刀直入：“你觉得，你这次去井江谈判，成功的把握大吗？”

付雍津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我会尽力。”

“他们开出的条件有变化吗？”

“我今天晚上会和邓氏影视的高层见面谈判，”付雍津道，“条件还是跟之前一样，邓氏可以投资，但要求我们把璟翎的投资份额让出来。以我的预估，他们最多只会给我们留百分之十。”

江又翎没有说话。

那个愿意投资的公司，正是邓氏。

但邓氏却也没那么好心，开出的条件与其说是雪中送炭，不如说趁火打劫，璟翎现在对《宇宙之外》的投资占比超过一半，若按邓氏的条件，他们是要把八.九成利益拱手让出。

两边几番交涉，邓氏铁了心不肯让步，要投资大头，掌握话语权，把璟翎边缘化，只让璟翎分得点面包屑。

更要命的是，邓氏跟业内其他公司也打了招呼，要求他们不要插手。如果拒绝了邓氏的投资，其他公司即使眼馋，也不会冒着得罪邓家的风险来投。

以眼下的处境，璟翎似乎没有选择。

付雍津犹豫了一会，还是道：“我算了一下，如果和邓氏无法达成合作，我们追加投资，独自吞下这部分也可以，但是公司资金流会比较紧张……”

岂止是比较紧张，方成对第三部的定位和前两部不同，他想要在这一部把世界观彻底铺开，科幻题材的大制作，从道具到特效，每一样都是烧钱的大项。

而且风险很大，璟翎娱乐是家小公司，根基还薄，把全副身家all in到一个作品上，一旦有失，就是满盘皆输。

业内很多喜欢押注的赌徒，但付雍津知道，江又翎不是这种风格的老板。

这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

江又翎的语气仍旧很平静：“没关系，你就正常去谈，我有办法。”

付雍津一愣，饶是他知道江又翎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但还是下意识地想：事已至此，除非能有一大笔款项从天而降，否则能有什么办法。

他没追问，只是提了一句：“今晚，邓氏的太子爷也会来，我会尝试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

江又翎微顿了顿，问：“邓临？”

“是，”付雍津语调沉沉，“看来邓氏内部很关注这个项目，连邓临都亲自来谈合作。”赝难帰

“……明白了。”江又翎没说什么，只是温和道，“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