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一点没变，但又变了，比起从前沉静而内敛的样子，如今他身上那股温润如水的气质没有变，却比先前更加耀眼。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进行了一个毫无必要的自我介绍：“各位好，我姓江，接下来一段时间辅助秦总的工作，大家喊我小江就行。”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

最终还是离他不远处的方总监笑了笑，开口道：“不必了，既然您是秦总雇佣的私人助理，那我们还是喊您江特助吧。”

……

有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难道不是应该喊江助理吗？

但难以否认的是，这个称呼一出口，在场的人心里都舒服不少，好像有什么缺失已久的东西终于回归原位了似的。

果然，有江特助站在旁边，连往日里令人望而生畏的秦总都显得和蔼可亲了一些……

江又翎也没拒绝，只是点了点头，便准备退到后面的空位置坐下。

会议桌是长方形，秦郁坐在上首，其他人依次坐在下首，满满当当，桌旁已经没有位置了。

集团副总迅速站起身来想给他腾位，刚站到一半，坐在上位的秦郁便冲着江又翎道：“坐我边上吧。”

江又翎看着他，沉默片刻，遵循了秦总的吩咐。

于是，会议桌的上首变成了两个人。

这副画面本该相当怪异，那却又异常和谐，仿佛这个位置本就该由两个人共享。

寂静之中，在场不止一个人偷偷想……

大概不久之后，寰宇就会变成这两个人的共同财产吧。

江又翎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开始吧。”

·

会议进行得很赝难帰顺利。

按理来说，江特助突兀的出现应当极大限度地影响氛围，但实际上，氛围比从前要更加松弛。

秦总只会冷淡地丢下几句精简的评价，但江特助却能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并以最为简明的话语向其他人表述出来，完美地解决了下属们长久以来并不理解秦总的深意，只能照做，照做之后虽然取得了成功，但依旧不理解秦总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的困境。

所以，会议结束后，有胆大的人冲江特助搭话：“江特助接下来能一直留在公司吗？”

江特助眸中闪过淡淡的意外，随即轻笑了一下：“不，我说过了，我只是辅助秦总的工作，等秦总的伤好了，我自然就会离开。”

桌边的各位总监努力克制，这才没有把心底的失落表现到脸上。

换个角度想，其实，秦总的手也没必要那么快好吧？

众人抱着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离开了顶层。

江又翎并没有动，而是坐在座位上，垂眸看着手上的参会人名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动，秦郁自然也不会动。

但片刻后，江又翎翻阅着纸张，淡淡地说了句：“你先回办公室吧。”

他还有点事没想明白。

秦郁抿了抿唇，听话地站起来离开了。

此时还没有离开会议室，不幸目睹到这一幕的人：“……”

这真的是秦总吗。

江又翎看着手中这份参会人名单，终于知道自己心中隐隐的违和感来自哪里了。

寰宇管理层并不常变动，刚刚在座的大部分都是熟脸，江又翎也能叫得出来他们的名字。

只是，这个名单里的熟人比他的印象中少了一个。

江又翎抬起头，发现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人事部的方总监散会后收拾了一会资料，正要离开，便看见江特助冲他友好地笑了笑，打了个招呼：“方总监。”

方总监也冲他回了个友好的笑：“江特助。”

“也还好，都是熟人。”江又翎用一种貌似开玩笑的语气道，“只是会上没见到黄副总，是他有事么？”

方总监愣在原地，身体显而易见地一僵，露出了极为微妙的表情。

望见方总监的反应，江又翎一怔。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方总监吞吐半天，终于还是说出了口：“黄副总如今……已经不在公司了。”

江又翎眸子微闪，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哦？他离职了吗？”

“……不算是。”

方总监的表情更加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丢下了一句“您还是问问秦总吧”，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徒留江又翎一个人坐在原处，眉头微微皱起。

他思索半晌，打开手机，点进了寰宇官网。

·

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是虚掩着的，江又翎并没有敲，而是直接推开了。

秦郁正坐在办公桌前，在他身影出现的那一刻，立刻便看了过来，眼神牢牢地聚焦在他身上。

再度回到了秦郁的办公室，看着熟悉的环境，江又翎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种复杂在他走到秦郁办公桌前时，到达了顶点。

一切都和从前别无二致，当他穿着这身装束站在秦郁面前时，回忆迅速淹没了他。

但马上，秦郁的神情又把他从感慨里拉了出来。

从前的秦郁可不会用这种亮光闪闪的眼神望着他。

“你对黄程山动手了？”江又翎直截了当地问。

秦郁怔了怔，也没露出意外：“你知道了。”

黄程山，也就是黄副总，对寰宇来说，算是个颇为重要的人物。

只是这个评价，却并不是褒义。

他是寰宇的创始人之一，手里握着份额不少的原始股，一直以来，他所推崇的发展战略极为激进，坚持认为如果寰宇由他来发展，一定要比在秦家父子手里更加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