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近些，想必能将他露出的白皙肌肤和明显的锁骨全数看清。

秦郁喉结不为人知地滑动了一下。

李山按照他的要求和江又翎交谈的时候，他正细致观察着江又翎的每一分表情。

江又翎的反应在秦郁意料之中，他知道以江又翎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接受这样可疑的事。

面对李山的改变，江又翎一定会问个清楚。

他之所以要求李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说出编造的借口，只是因为他想多看一会。

李山离开后，江又翎留在了窗边。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数次扫视过秦郁所在的位置，但秦郁在单向的车窗玻璃背后，让他一无所获。

秦郁唇角微微勾起。

又在下一秒，见到某个靠近的身影时蓦然顿住。

那个服务生是谁？他过来做什么，向江又翎搭讪吗？

秦郁死死地盯着他，看见他同江又翎交谈了几句，便拿出手机递到了江又翎面前，似乎是在交换联系方式。

江又翎也拿起了手机，他的动作潇洒而随性，神情自然，秦郁毫不怀疑，这样的搭讪经常发生在他身上。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露骨，江又翎皱了皱眉，又回身打量了一会。

虽然这次依旧一无所获，但他很快就离开了。

秦郁的手扣在开启车门的把手上，极力克制着自己下车追上去的冲动。

他知道，自己被察觉了。

哪怕秦郁根本没有冒险靠近，只隔着隐秘的壁障，远远窥视着他，还是被江又翎感知到了。

秦郁缓缓闭上眼睛。

来之前的所有心理预期，在这一刻都被全盘推翻，心脏剧烈地跳动，血液被泵入四肢百骸，让他体会到久违的情绪。

这时，另一侧车门被打开，秦郁看过去，看见一张妩媚动人的脸。

“还看呢，人都走了。”

吕曼青坐进驾驶位，饶有兴致地问：“你跟他见上面了吗？”

秦郁没有回话，他的神情变回了冷漠，只是瞥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吕曼青并不在意他的冷淡，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带他回去。”秦郁语气毫无起伏。

吕曼青拉下遮光板，开始补妆：“你确定他会跟你回去？我给你的资料你看了吧，他在云都过得还挺不错的。”

当然这个定义的不错对他们这样的圈子来说什么都不算，但吕曼青总觉得，比起从前，这位前特助会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两年前在秦老夫人家所见到的那个江特助，和那张她发给秦郁照片中的人相比较，几乎可以说是两个人。

连她这样的陌生人都能看出的事，她不信秦郁一无所觉。

面对她的问题，秦郁顿了顿，答非所问：“回井江，他会生活得更好。”

妆补完了，吕曼青随手合上镜子，语调慵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想回井江的话，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呢？”

江又翎舍弃过去二十多年的所有，选择待在云都，不想回井江的想法昭然若揭。

不论他实际上是怎么想的，这点反而阴差阳错地帮了他，他如果回到井江，不需要多久便会被察觉。

秦家如今在井江的势力急速扩张，发展迅速到了可怕的地步，渗透入了方方面面。

外界对此多有赞誉，认为这是寰宇商业布局的一部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此时坐在她旁边的这个男人在找一个人。

但想必秦郁也没有料到，他想找的人不在井江，而是在云都。

“你想过吗？”吕曼青打量着秦郁的脸色，缓缓道，“如果你出现在他面前，他拒绝了你，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了，秦郁的眼神骤然冷下来。

车厢里的沉默持续了一会，片刻后，他低声道：“他不会拒绝。”

好熟悉的句式……

吕曼青总觉得很耳熟，想了想，回忆起上次听见还是秦郁当着他的面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他离不开寰宇。”

结果呢？人家离开得干脆利落，秦郁这两年过得……吕曼青也无法形容。

以事业的标准来判断，他的人生无可挑剔；但以人的标准来看，很不好，仿佛属于人类的那部分人性让人抽走了。

不过现在，肉眼可见地有些起色，就是说出去有点丢脸：找到整整找了两年的人，缩在她的车里偷偷看人家。

他关于江又翎的话，吕曼青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她没忍住笑了一下，很想直白地揭穿秦郁，却在下一秒对上了秦郁转过来的脸。

那张脸桀骜而冷淡，下颌线锐利如刀刃，在世俗标准中是毫无疑义的俊美，但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眸犹如深渊，吞噬了所有光线。

在他面无表情看着人的时候，被注视着的人只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犹如被鹰隼当成猎物锁定。

吕曼青神色一僵，将戏谑的神情收了起来。

她第无数次在心里叹气：早知道秦郁是这么个神经病，当初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招惹他。

可惜当初还有人能管住他，让他维持着正常，所以吕曼青并没有看出秦郁的本质，但现在，离开了那个能安抚住他的人，吕曼青已经不敢招惹他了。

鉴于未来还要靠秦郁帮忙，吕曼青很好地将内心想法都咽了下去，用上了自己的耐心，柔声道：“我是说，如果。”

“如果他不愿意，你想过怎么做吗？”

“还是说……”吕曼青拉长了声音，“你要强来？”

秦郁依旧没有回话，只是低垂着的眼睫猛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