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智看着自己的好友，再一次认真地问：“程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接受自己是fork吗？”

没有吗？

程律慢慢回忆起自己发现分化成fork之后的事。

父母去世后他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他们担心他留下阴影所以找了很好的心理医生给他做疏导，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在很多个午夜梦回时被噩梦惊醒。

心理医生说，人的大脑有很强的自我保护系统，在受到严重的无法承受的伤害时，可能会下意识遗忘来保护自己。

可是他却怎么都忘不掉，忘不掉母亲觉醒时野兽一般的癫狂，甚至有时会梦到那个发疯的人变成了自己。

所以当他先是莫名的食欲消减，再是嗅觉和味觉的先后消失，他一下子就明白来那意味着什么，噩梦和现实重迭，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然是这样。

所以他平静地疏远了身边的朋友，告知了爷爷奶奶，经过他们的同意后有条不紊地和学校请了假，和他们一起去监管局做备案，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慌乱，因为那是他设想过无数次的假如。

他以为自己接受的很好，直到后来被温煦之堵到，他才慌乱的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那时的庄怀智也是这么蹲在一身狼狈的自己面前问他：“程律，你接受不了自己是fork吗？”

庄怀智：“既然无法掌控，那不如就接受事实，你不能因为明天不确定会不会到来的灾难而放弃今天的生活。”

程律渐渐回神，被止咬器盖住大半的脸看不清表情，只那双眼眸渗出一丝的笑意：“说了跟没说一样，我就多余问。”

“嗨呀？！”庄怀智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心开导你居然不领情？！”

“心领了。”程律转身就走。

他既然接受了唐辛成为他的恋人，那就要像当初接受自己是fork一样接受他是cake，更何况……

程律觉得自己可以认真思考一下，就算进入了觉醒期自己到底能不能顶得住香菜汁的杀伤力了。

为了以防万一，程律还是打算顺路去做一下检测，然后在监测中心迎面撞上了温煦之和夏林。

许久未见的夏林看起来状态很好，虽然依旧有些瘦弱，但是面色明显红润了许多，精气神也比之前好，看得出来被照顾得不错。

夏林没认出戴着止咬器的程律，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还是温煦之先开口打了声招呼。

“嗯。”程律冲他点点头。

温煦之主动道：“我陪他来例行检查。”

“你是程组长？”夏林吃惊地看着他的止咬器，被温煦之轻轻拍了下脑袋才反应过来这样盯着别人看有点失礼，于是连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程律看他一眼说：“没事。听监察组的同事说起过，你情绪最近保持的不错，继续努力。”

“嗯，”夏林认真地点头。

程律抬手拦了一下温煦之，指了指门口那块“闲人免进”的牌子：“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后面我带他去吧。”

温煦之看他一眼，安抚般捏了捏夏林的手心：“和以前一样，别紧张，我在外面等你。”

夏林点点头然后和程律一起推门进去接受检测。

一回生二回熟，夏林已经对检测流程很熟悉了，所以看着程律自己做完项目还在旁边等着他有点不好意思：“程组长，我自己也可以的，不用麻烦你等我。”

程律：“不麻烦，顺便和你聊聊。”

他看了眼夏林的脖子：“抑制器戴着还习惯吗？”

夏林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点点头道：“差不多已经适应了。”

程律：“那就好，平时要记得及时充电，不要等它提示再充，会误事。”

夏林有些意外地看着程律，没想到他会细致到这个地步，毕竟单从外表看，他绝对想不到程律会是这种爱操心的性格。

仔细想来，虽然他们接触不多，但他确实还挺照顾自己的。

不愧是温哥的朋友，看着冷淡其实也是个好人。

本来有些紧张的夏林一下子觉得对方亲近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谢谢程组长，我知道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程组长，监管局是有在找fork当志愿者吗？”

程律看着正配合工作人员做检测的夏林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夏林咬唇小声说：“我可以去吗？”

程律沉默不语，倒是旁边的小姐姐噗嗤一声乐了：“小朋友，我们不招童工的。”

夏林涨红了脸结巴道：“我、我已经成年了……”

“是么？看着不像啊，”小姐姐笑眯眯地逗他，故意装作拿他的体检表去确认：“我看一下啊，夏林是吧，年龄十九，真的成年了啊？”

见他被工作人员调戏的面红耳赤，程律说道：“虽然我觉得没什么，但是你最好别让温煦之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

夏林一愣：“为什么？”

程律叹气：“他控制欲很强的，你没发现吗？”

夏林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抑制器。

他自己去监管局给自己报备这件事，确实让温煦之生气了。

见他还一脸懵懂，程律失笑：“而且其实他脾气特别大，但是生气也基本都是自己和自己较劲，不会让你看出来，但你要是真看不出来他会更生气。”

旁边的小姐姐嘎嘎乐：“这也太别扭了吧，还挺可爱。”

夏林也有些想笑，他弯了弯眼角，低声说：“还好，他很好哄。”

小姐姐啧了一声：“那是他愿意让你哄吧，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但是这一听就是就算生气了只要你低头他就会自己哄自己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