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情劫(11)

白衣仙子的发丝在空中轻轻飞舞。

与此相反的是，枪剑相击产生的巨大气流猛的荡开，尘凡殿外的假山石、树木花草都被拦腰截断。

一些躲着看热闹的小神仙从树上跌下来，狼狈地吐出叶子。

“不是，真打啊？快去叫天命劝架！”

兰琢心跳如鼓，他看着那柄精巧绝伦的古剑，狠狠咽了咽口水。

原来净尘也是剑修！他这护体神剑威严却不笨重，森然剑意叫人望而生畏。

可玄轻也不是吃素的，他从最肮脏的地方靠着自己一招一式杀出重围，枪人合一，每一次出击都叫天地动荡，划出无限电闪雷鸣。

这样下去，别说尘凡殿了，整个仙界都得塌。

兰琢鼓起勇气冲进了战场里，两股悍然杀意缠斗而成的漩涡将他卷起。

兰琢大喊：“别打了！再打死人了！”

两者只好收回杀招。

猛然间收回法力，反噬的招式将两人的护体真气都打破了，玄轻和净尘几乎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嘴角溢出血。

玄轻抹干鲜血，桀骜道：“你法力怎么下降这么多？你与十年前简直不能比，难不成你……”

净尘召回重剑，神色平淡。

“你也差不多。”

兰琢连忙将玄轻拉走，这要是继续放狠话，这一言你一语的迟早又打起来。

“先走吧，先走吧。”

玄轻露出得意。

“怎么样，兰琢还是要跟我走。”

兰琢一把捂住他的嘴，冲着净尘解释：“我将他赶出尘凡殿，马上回来。”

净尘的脸色并不好看。

兰琢觉得他的脸色过于苍白了，因此嘴角的血显得十分刺眼。

净尘盯着他看，眸色里是说不出的阴云密布。

兰琢来不及思索。

——

御魔殿，兰琢为玄轻疗伤。

说是疗伤也不尽然，那点皮外伤早在几息之间便恢复如初了。

兰琢不解。

“你为什么要和净尘打起来？”

兰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绝不可能是单纯为了自己。

玄轻：“怎么，吓到你了？我和他切磋一下而已，一向如此，不必担心。”

兰琢发现玄轻很喜欢说“不必担心”。

“你们两个倒是能马上恢复，可那些宫殿楼阁山石草木如何自行恢复？到时候还得我去打扫。”

兰琢轻声叹气。

玄轻：“这些日子他一直让你做这些？”

兰琢气冲冲：“何止！”

他一股脑把净尘这些天的“罪行”给一一列举。

玄轻一边听一边点头附和，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共同的敌人是快速拉近距离的最好方法”。

兰琢苦于无人可以倾诉，每天都憋着气，此时总算能好好发泄。

这一通输出完，简直神清气爽。

他深呼吸了一口，感觉眼皮都轻松了。

然而玄轻听完，只冷静客观地丢出十个字：“既然讨厌他，那便杀了他。”

兰琢听完浑身一抖。

他转过脑袋，和玄轻对上视线，后者目光沉静，脸色自然，仿佛再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玄轻接着出谋划策。

“净尘对我有提防，我近不了他的身；若要正面硬拼，也并没有十足把握。我的意思是，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便会被拦下，就像今天这样。”

玄轻的眸光越来越亮。

“可你不同，你可以自由出入尘凡殿所有地方，你是他信赖的下属，外表又如此无害。只要你想，毒死、刺死、勒死……各种死法任君挑选。”他的嗓音低沉，自带蛊惑。

兰琢立刻起身：“打住！”

这都什么啊！

越说越真了啊！

兰·六

兰琢不了解玄轻。

因此在玄轻粲然一笑，自称自己只是开玩笑时，兰琢十分无所适从。

神仙也会开这样的玩笑吗，幼稚。

兰琢问：“神仙也会死吗？”

他想起那块巨型神仙碑上面模糊不清的几个名字，以及周围神仙的语焉不详。

玄轻道：“当然。神仙也并非无所不能。”

兰琢问：“可我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凡间口口相传的各种传说故事里也没有。

玄轻漫不经心：“神仙死了，是会灰飞烟灭的，更没有来生。所有人也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就像从没有来过这人间一样。”

“你并非没有听过，可能是都忘了罢了。”

玄轻缓缓勾起唇角，嗓音沉沉。

“所以啊，小兰琢，你要杀净尘的话，一定要干净利落些；只要你造成的伤比他恢复的速度更快，便可以将他杀死，到时候继承尘凡殿岂不是皆大欢喜？”

兰琢将嘴角拉得平直。

“又开玩笑，不好笑。”

时间呆得够久了，兰琢得离开了。

可是玄轻并不想兰琢走，他说：“你来了，我这儿才勉强热闹些。”

兰琢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玄轻摇头：“看来是留不住你了。”

兰琢并不转身，只是摆摆手便走了。

——

第二日，兰琢并没有空去看玄轻。

玄轻和净尘大打出手，电闪雷鸣搅破苍穹，人间因此下了整整一月的雨。

等将天界大洞补好，兰琢又急匆匆下凡去帮忙。

但说是帮忙，其实也不尽然。

凡间不得用法力，作为一个剑修，兰琢能做得也十分有限。

——每日下水捞几个失足的小孩或者小猫小狗。

一天到晚泡在水里，他泡得整个人都皱巴巴的。

第七日，净尘下凡了，大手一挥，把兰琢赶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