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106)

齐宵燃想了想，又道：“但衰败时本王还未出生，不知晓各中缘由，而后子孙在朝中也不被重视，一项寂寂无名，直到这次受封才被人注意。”

“如此说来，那唐家兄弟并没有什么军功，圣上怎会突然启用他们？”

齐宵燃长叹一声，将朝中武将局势，缓缓道出。

当年那场腥风血雨后，如今大周朝能用的武将人家，除了沈萧云，便就只有杜家、邵家、陈家，和这新贵唐家。

可杜家如今既丢了恩宠，也失了信任，邵家更是已经倒台，陈家镇守的辽东又缕失城池。

除了如沈萧云当年一样，突然被人提起，冷落已久的唐家，文宣皇帝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

时隔六年，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当初蛮族犯禁时，泱泱大周，无将可用的局面… …

“所以父皇这次给玄武军发丰厚的年礼，想来除了犒劳，也有拉拢之意。”

“拉拢？哎… …”

沈萧云苦笑着摇摇头：“本就是大周的兵，圣上何须拉拢，只求，别疑心就好啊。”

“自古天子多疑心，若说父子，本王可以说是了解父皇，但论君臣，本王也未必事事都能了解父皇用心。”

沈萧云若有所思道：“那这唐家兄弟，究竟是不是可用之才啊… …”

“本王知道你会忧心，故而已写了书信给李景盛，查查这唐家的底，快则一月，最迟两月定能收到回音。”

“小殿下还真是臣的贤内助啊~”

“你… …”

齐宵燃抬起沈萧云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他那张不着调的嘴：“帮自家王妃，无可厚非，所以六王妃这次打算，落子西京？”

“不，臣要打突厥。”

沈萧云傲慢的望向星月：“西京，唐家兄弟只要给我守住了，日后臣自会收拾那群金人，但突厥收了牛羊却一直按兵不动，必是在蓄力，臣不能让他们在我大周边关，掀起暴风雨。”

“收到回信，看局势而定吧，若你… …若你真决定要出征，本王便回都，亲自帮你向父皇请战。”

“啊？王爷何须回都？”

一听齐宵燃要走，沈萧云顿时有些慌：“在漠北等臣回来便是，臣出征蛮族部落时，王爷也未曾回都啊？”

“这次不同，漠北是你镇守的边关，兵和将都是你的人，但你去他人地境，和别人一起领兵，他们可未必和你是一条心。”

齐宵燃叹声道：“在外，本王帮不了你，但若朝中也无人帮你撑着，胜，你未必有功，败，那背后有势力的陈家公子，大可都推到你头上，你虽不好揽功，淡泊名利，但本王不允许有人欺负你，加害你。”

[还真是，想得周到啊… …]

沈萧云摩挲着他的脸，眼底满是宠溺：“今生何德何能，得此良人，相助相伴。”

弯月高悬夜空，洒下柔和银光，照亮了月桂树下，一对儿有情人拥吻的身影… …

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幽香… …

… …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

眨眼又是一月有余。

今日阳光煦暖，沈萧云卷起楼阁上的帘拢，慵懒的倚着栏杆。

手中端着杯清酒细品，眼睛眺望着桃红柳绿的大好春山。

远处，四方馆内的歌舞姬正在排练新曲。

清歌雅乐，乘着春风娓娓传来，与身旁齐宵燃弹奏的“入君怀”融为一弦。

当真是：玉笛琴箫琵琶语，笙歌漫漫天上曲。高山流水引蝶来，昆山凤鸣招黄鹂。

此情此情，真有几分，琴瑟和鸣。

曲未完，李景盛的信就如期而至。

信中提及唐家先祖，在先帝初登基时，便跟着先帝一起开疆拓土。

可立下赫赫战功的同时，也落下了一身伤病，刚过花甲便驾鹤西去了。

先帝感念其功绩，对唐家后辈儿孙多有厚待。

不曾想，却厚待出一个在边关，肆意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来。

先帝震怒，虽念及唐家先祖之功，未使用雷霆手段处之。

但失了天子的恩宠和信任，不被重用的唐家，注定会走向衰败。

唐家败落后，沈萧云之父，沈天鸿就顶替了他的位置，之后更是开启了征战生涯。

而如今，去西京边关上任的两位唐家公子，就是这位贪官的儿子。

早年间倒也跟着其父在边关待过些时日，可当时年纪并不大，二人究竟才干如何，朝中无人知晓。

“哎… …”

沈萧云放下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圣上这是在赌啊。”

“就跟当初用你一样，父皇也是没法子，若不用他们，就只有再用杜家了。”

齐宵燃拍拍他的肩问道：“眼下，你怎么打算？”

“先观察两三月吧，西京不定，圣上也不会同意出兵突厥，若定，就证明他们不是庸才，臣才敢放手去打。”

[两三月后，又要分别了… …]

齐宵燃沉沉的点了点头，坐回到古琴边。

手指一拨，方才那首情意绵绵，却未能弹完的“入君怀”骤然变成了一曲，犹如玉杯坠地，夹着几分心碎伤感的旋律。

沈萧云不懂音律，但也能听出几分“愁”来。

顿觉这曲子不好，放杯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曲子？”

“离愁。”

“哎，有什么好愁的？”

沈萧云坐到他身边，有力的手，温柔的搂住了齐宵燃的腰，贴在他耳边，带着调笑的语气道：“放心，臣不会让小殿下变成‘寡妇’的。”

“你… …”

“哈哈哈~好了别愁了，再弹一遍‘入君怀’来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