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108)
这局面,正如齐宵燃所说,不是一条心啊… …
不禁又想起了先帝还在时,各边关主帅、将士,亲如兄弟的画面。
望着帐外墨黑的天,眼下虽胜仗连连,他却隐隐嗅到了一股衰败之气… …
… …
乘着大军修整,沈萧云也服用了,金木土和土垚为他联合研制的新药。
还是小小一颗红色药丸,但药力却大胜从前。
只需一月一服,昏睡的时间也减少到了两日。
但也有弊端,绝不能拖延药期,否者会加快毒气入骨的速度。
用金木土的话来说就是:拖延一日,少活十年,拖延两日,怕是得升天… …
不过,到时候会不会升天,沈萧云不知道。
但眼下昏睡刚醒,饿得是前胸贴后背,若再不吃点东西,他感觉现在就能飞一个。
随行的黎济,给他煮了碗面送来。
沈萧云看着那冒着热气儿的碗,就跟猫瞧见了耗子一样激动!
一把接过,混论个儿的就往嘴里送,结果自然是被烫了一嘴。
“嘶~”
沈萧云扇扇嘴,喃喃道:“哎,还是小殿下在好,有人给吹凉了再吃。”
“呵呵,想王爷了?”
黎济递上凉水道:“快了,最迟三月,打回来剩下的城池,就能回去了。”
“我大老远来一趟,可不只为了收复城池。”
“但王爷没能说动圣上发兵突厥啊。”
“王爷上次来信,让我再等等。”
沈萧云猛吃了几口面道:“如今户部尚书极力反对,是因为平蛮族、守西京,花费太大导致国库空虚,王爷和太子早在数月前就开始推行‘两税法’了,若顺利,钱就有了。”
黎济虚了虚眼:“‘两税法’是什么?”
“大周一项是按人头收税,但人是流动的,不少富商多地有宅院,跑来跑去的躲税,这‘两税法’是以房屋和田产为基准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改成了一年交两次。”
“两次?!那百姓负担岂不是更重了?”
“你这脑子都能想到的,咱王爷还能想不到?他可不是不顾百姓死活的主儿。”
沈萧云撇了他一眼,笑道:“只是把一年的分成了两半,虽各加了半层,但是以房屋和田产为准,所以是富人多交,穷人少交,既增加了税收,又减少贫苦百姓的压力,一举两得。”
“良策啊!”
黎济竖起拇指,惊呼道:“王爷年纪虽小,却不简单啊!待在漠北实在屈才,该留在都城朝堂大展拳脚才是。”
这话虽是夸奖,可沈萧云是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顺耳。
薄唇一撇,忍不住也膈应了黎济一下:“是啊,就跟严大人一样,待在都城朝堂,哦~”
“… …小侯爷,下回您再犯这贪睡的毛病,属下可不伺候了。”
黎济收了碗,还未走出营帐,身后就传来一声命令。
“黎济听命。”
“属下在。”
黎济本能的回过身,却瞅见沈萧云抱着头、翘着脚,慵懒靠在床头。
脸上还挂着一副找抽的坏笑:“去,给本将军再煮一碗,这次记得加个蛋。”
“… …”黎济看着他是哭笑不得。
若不是沈萧云曾在他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把他从死人堆儿里扒出来,背回大营。
黎济还真想一个面碗,直接呼在那张贱笑的脸上。
“还不快去。”
沈萧云翘翘脚,催促道:“记得,蛋要煎得两面金黄。”
“… …王爷究竟看上您哪儿了?”
沈萧云自信满满,铿锵有力的回了一句:“脸!”
“圣旨到!沈萧云接旨!”
沈萧云瞬间起身,单膝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萧云收复辽东城池有功,朕心甚慰,特赏白银千两,但蛮族初平,漠北不可长日无主帅,特命返回漠北,替朕守护边关,钦此。”
[回漠北?!城池还未收复,圣上怎突然让我回去?难道朝中出了事?]
“… …臣,沈萧云接旨,谢陛下赏赐,愿吾皇万岁。”
沈萧云捧起圣旨,皱眉问道:“公公,圣上可有别的口谕?”
“沈将军,圣上并无口谕。”
宣旨内官拿出一封信递上:“这个是六殿下命奴才转交给将军的,或许能解您心中疑问,奴才告退。”
“多谢公公。”
送走宣旨使,沈萧云立刻拆开了信:
【萧云:
金人再犯,西京战事又起,虽未大动干戈,但大周国库实难支撑两边战局,父皇只得以守为先。
命你回漠北,是担忧边关局势,朝中无恙,也并非疑心掣肘,你安心。
眼下两税法刚在都城附近州县推行,仍需时日。
如今父皇身体欠安,本王要在都城暂待些时日,为父皇侍疾,以尽孝道。
顺势继续推行新税政,充盈国库,恐晚些才能回漠北与你相见。
虽不见,但君无一日不念,望保重身体,务让君忧。】
看完信,沈萧云只觉胸闷。
即为文宣皇帝身体抱恙而担心,也为西京战事而忧心,更为齐霄燃,不知何时才归而烦心… …
… …
与此同时,大周皇宫,太极宫内。
文宣皇帝乏力的靠坐在床头,身子比去年消瘦了整整一圈。
干裂起皮的嘴唇,一张一合,喝着齐霄燃喂的苦涩汤药。
“父皇,忧能成疾,如今漠北已平,西京还稳得住,辽东更是收复了一半城池,大可放宽心。”
“哎,除了边关,境内也不安生,前年淮南水患,今年西坪又碰上了百年难遇的大旱灾,国库吃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