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110)

行军打仗多年，他都没觉得这么疲惫过… …

但看着身侧，睡得正熟的贴心人，沈萧云心中又一软：呵，我认，尸骨无存我都认。

随即，手臂缓缓穿过齐宵燃的脖子，从身后搂他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隐约感到怀中人动了几下，然后胸前就空了。

“要起来？”

沈萧云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嘶哑，嗓子也干得冒烟儿了。

“嗯，萧云，喝口茶吧。”

沈萧云喝完齐霄燃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又调笑道：“小殿下昨夜操劳了，再躺会儿吧。”

“… …日上三竿了。”

“就是日落西山又有何妨？横竖也无事。”

“有事，本王这次回来，责任重大。”

齐霄燃将两税法细致讲解了一遍，又与沈萧云说了要在漠北亲自监督执行的安排。

沈萧云听罢点头称道：“按田亩和资产多寡征收，确实比从前按人丁摊派的旧制度更合理，可谓是利国利民。”

“但再好的政策，若不能上通下达，也难发挥作用，故而本王要在漠北亲自监督执行。”

“漠北可不小啊，小殿下又无分身乏术，臣愿效劳。”

“是需要你帮忙，但不是这桩事。”

齐宵燃慢慢坐到床边：“本王想着，新蛮王既已归顺大周，那边关市集便可重开，天山牧场我们也可以帮着重建… …”

“好，臣明日就去办。”

“嗯？你知道本王想做什么？”

“知道，牛羊商贸，是个来钱的好路子，归降书上臣可加了一条，蛮族日后只能有自卫兵，不许再组建军队。”

沈萧云缓缓起身，搂住齐宵燃道：“从前那些牛羊他们大多是自用，余下的也只够卖给我大周，和隔壁庆国、梁国，如今没了军队，但天山，还是那片天山。”

“不错，本王想帮他们重建牧场但分文不收，再大力发展畜牧，条件，自然是日后得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全部卖给我大周… …”

“如此来，不仅减少了大周购买牛羊的花费，货在手，我们还能重新制定通商价格，和发展更多买主。”

沈萧云亲了一下他的脸道：“臣的小殿下~朝堂上斗得过奸臣，边关外控得了商贸，当真是，那个…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贤惠啊~”

“… …守护河山，得靠精兵良将，可这兵与将也是需要银子来养。”

听着这毫不恰当的夸赞之词，齐宵燃也只得微笑回应。

他也不图沈萧云嘴里，能说出什么恰当的好话来… …

不过这话，沈萧云虽不会说，但事儿，却办得稳妥。

隔日，他便亲自带人去了天山，测量土地面积，和统计牧民数量。

经过丈量，所需银钱也大致算了出来。

但数额，着实惊人！

“沈将军，每亩地只算材料和工人，大约需要一万两上下。”

随行的漠北工部官员，指着广阔的草原道：“这一片有四千亩，也就是，四千万两白银，后面那片还未测量出。”

[这么多？！大周一年军费支出，也不过才一千五百万两啊！]

沈萧云皱眉眺望片刻：“把这四千亩分成四份，工人减半逐一修建，一块地完工需要多少银子？”

“额… …差不多五百万两上下，但工人减半，怕是赶不上畜牧期啊。”

“一半用蛮族工匠，工钱照付，另一半我抽派士兵来，工匠知道该怎么修，带着将士们一起… …”

“啪！”

沈萧云一语未完，突然被鸡蛋砸了脖子。

“臭大周人！还想带兵来天山？！”

一个佝着背的蛮族老太太，又从筐里拿出一个鸡蛋：“看我不砸死你！”

“住手！别扔了啊！”

工部官员立刻呵斥：“现在蛮族已归顺大周，你怎能拿鸡蛋砸我朝廷命官！再扔我叫人把你抓起来！”

“行了行了，吓唬老太太做什么？”

沈萧云摆摆手，叫人将老人送走。

刮掉脖子上鸡蛋，拿出了帕子，可看到手帕边儿上的龙纹刺绣，又默默塞了回去。

拍着工部官员的肩，装作若无其事的，把鸡蛋清擦到了他的衣服上：“叫人？你叫谁啊？这次来我可就带了你们几个来，没带兵。”

“可，可她… …无礼！沈将军攻城时，从未伤及百姓，她怎能如此不知礼数？”

“难道你要去跟街边卖菜的老太太，讨论家国大义？是未伤及百姓，可你怎知这蛮军中，就没有她的儿孙？”

沈萧云瞟向手指，见还有些鸡蛋残留，又拍着官员后背道：“我是武将，只管打仗，这百姓关系，还得靠你们文官吶~去，把那边也量了吧。”

忙活几日，总共测得可修建牧场的地，有六千四百亩。

牧民人数，新蛮王那边召集召集，倒也够，可这钱… …

却让沈萧云犯了难。

“六千多万两白银… …”

沈萧云递上单子，长叹道：“王爷，国库一年收入，也差不多就这个数了，能支应出多少来？”

齐宵燃思索片刻：“不用国库的钱，按你的法子，把地分为几块逐一修建，虽成效是慢些，但与他国商谈也需要时间。”

齐宵燃想了想，又道：“交货时间往后延一两年，谈成了再用他们的定金修建余下的，往复几年，不仅牧场能修好，还能给国库送银子。”

“嗯，是个好法子，可第一批的五百万两，从哪儿来呢？”

“本王出。”

“大气。”沈萧云歪着头，朝齐宵燃笑道：“那臣也愿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