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61)
“来来来,坐下说,坐下说。”
四皇子将他拉到桌边,递上酒杯:“哎,那个杜卓,真是罪该万死!竟然这般加害你!”
[哟,我还没提,你就先开始了?呵,也好。]
沈萧云道谢后,顺着他的话茬旁敲侧击:“是啊,为了兵权来要臣性命,结果落得今日下场,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贪心不足,哎,可惜父皇眼下不杀他,要是本王,就直接杀了。”
“看来此人以前,得罪过四殿下?”
“以前没有。”
四皇子冲沈萧云挤了挤眼道:“但现在有了,哎,罢了,横竖他也只能茍延残喘一个月了。”
“四殿下认为,一月后他必死吗?”
四皇子眨眨眼:“不然呢?”
“圣上眼下留他一命,可是为了查幕后指使,他若肯说,一月后未必会死。”
“哪有什么幕后之人。”
四皇子不屑的摆摆手:“他自己都说了,是为了那一品将军的位置,还有就是不喜你。”
[这也信?!是真单纯,还是跟我玩大智若愚呢?]
沈萧云暗暗审视一眼,接着试探:“倘若,真有呢?”
“真有?”
四皇子皱了皱眉,一副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的摸样,思索良久才反问道:“那沈将军,觉得有?”
“这个嘛… …臣觉得有没有,不重要,但圣上英明,若有,定能查得出,四殿下,您说呢?”
沈萧云摇摇酒杯,话里话外,别有深意。
那四皇子捏着酒杯,苦思良久,却忽抬头蹦出一句:“有没有本王不知,但沈将军小心些三皇兄吧。”
[就这么明着攀咬?!]
沈萧云假装一惊:“四殿下,何出此言啊?”
“你远在边关,不知这朝堂局势,这户部是三皇子那边的。”
四皇子拍拍沈萧云的手背:“玄武军年年被克扣年礼,就是三皇兄和户部在背后谨言,说漠北并无战事,把年礼给到战乱不断地辽东,以安抚军心,若日后漠北起战事,再多拨,可当兵,为了什么啊?不就是图那点银子嘛,要不谁愿意拿命去拼?”
沈萧云敷衍着点了点头,其实心中跟明镜儿似的。
这户部也好,三皇子也罢,不过是知道圣心如此,帮皇帝找个台阶,弄套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
归根究底,就是皇帝不想给,若下面的人还按部就班的发,那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才真要坐不稳了。
“沈将军啊,银钱上你若是短缺,可以找本王。”
四皇子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摸了摸沈萧云手背:“军队,本王养不起,但你若是缺,几万、十几万的,只要你开口,本王还是拿得出。”
[这,什么个意思?养我?收买我?还有他这手… …]
沈萧云抽手行礼道:“四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但臣一不贪财,二不好色,三不敢枉法… …”
“不不不!沈将军误会了。”
四皇子忙摆了摆手:“本王没有要贿赂的意思,只是觉得与沈将军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故而想帮帮你,和你交个朋友。”
“臣,受宠若惊,但据臣所知,王妃乃是杜家女儿,此番杜卓下狱跟臣有关,四殿下,为何要帮臣呢?”
“什么王妃不王妃的,那是父皇逼着本王娶的,不提也罢。”
四皇子拉拉沈萧云的手,脸上春意荡漾:“本王更看重沈将军你。”
“… …臣,受宠若惊,但四殿下的好意,臣怕是无以为报。”
“好了,不谈那些,沈将军不如说说,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呀?”
“嗯?臣,武将出生,自然是练练胫骨,看看兵书。”
“哦~甚好甚好,那沈将军身体,一定很结实吧?”
“… …还,还好… …”
随后,这四皇子又问了沈萧云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在边关过得好不好… …
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琐事。
无论沈萧云如何将话茬,往杜卓这件事情上引,那四皇子就是不接招。
一脸和颜悦色,谈着春花秋月。
可那笑容吧,沈萧云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发毛。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处处都透着诡异。
惹得他止不住的撇眉,感觉和这四皇子说话,完全说不到一条道上… …
两人喝了半日酒,谈了一车话,沈萧云不仅什么也没试探出来,反而把自己绕得够呛… …
每一句话都去猜背后的深意,可每一句听着,又都是那么莫名其妙… …
他说荣安侯府,四皇子答侯府外,河边柳树正好。
他说朝堂局势,四皇子回新宫殿,要用金砖玉瓦。
他说边疆战事,四皇子应风沙大,不如闲听杏花。
听不懂,根本听不懂,猜不透,完全猜不透… …
也不知这四皇子是真高深莫测,点到为止,还是… …
两人脑子里,当真想的就不是同一件事… …
沈萧云听得是云里雾里,越来越懵,起身想告辞吧,这四皇子还死活拉着不肯放手。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可沈萧云看着他那让人发毛的微笑,心中不由,拿他和齐宵燃对比起来。
一时间也是没想明白,为何同一个爹生出来的孩子,一位笑起来,能像朵花儿似的那么好看。
一个虽也细皮嫩肉,但笑起来却… …看着就想抽… …
直到月牙上了柳梢头,沈萧云才终于脱身。
沐浴更衣后,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脑子。
哪知还未及吹灯,窗外一道黑影闪过,瞬间抽走了那烛火的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