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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挑灯看剑(16)

“谁他妈稀罕你!”

陆净大声地吼了回去。

“你拿根假的还魂草,骗了我娘的遗物!”

左月生大张的嘴定格住了,他刚刚被揍得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表情格外十分滑稽。坐在墙上的仇薄灯突然烦躁起来。

遗物遗物。

为什么人死了就一定要留下点什么?

既然要死,那就死个干干净净,什么都别留下。

人都不在了,留下一堆破烂玩意,留下一个支离破碎的影子干什么?那不是非要在别人心里扎根针,诚心要绵绵不尽地叫人泛疼吗?仇薄灯讨厌遗物,讨厌一切支离破碎的东西。从很早起,他就打定主意,哪天他要死了,就一定要提前一把火把自己连带所有东西烧得干干净净。

成了灰还不够,还得全撒海里。

尘归尘,土归土,来来去去得利索。

陆净蹲成一团,把头埋进手臂里,呜呜声里隐约像还在喊着谁。仇薄灯从墙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抬剑就是一抽。

“谁!不要命了?”

陆净哭岔了气,抬头骂。

“东西丢了就找。”

仇薄灯提着太一剑逆光站立,居高临下地俯瞰。他不笑的时候,眼眸深黑,莫名地让人害怕。

“再嚎我揍你。”

第7章 人美心善仇薄灯

陆十一郎还没被自家老哥外的人放过狠话,一时哭声卡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你别哭了。”左月生建议,“这家伙真会揍你的,他一直都有点……”

陆净抹把脸,站起来对胖子就是一脚。

左月生“嗷”一声:“抽你的是他又不是我!”

“老子!没!哭!”陆净恶狠狠,“风!没见过风迷了眼吗!”

“风好大哦,连片叶子都吹不掉。”仇薄灯嗤笑。

结结实实被网成个蚕茧的左月生头一遭发现仇大少爷狗嘴里也能吐出象牙,憋不住地“吭哧吭哧”,见陆净又要抬腿,急忙大喊:“等等!那几根鸟毛我没丢!放我起来!我跟你们一起找!”

仇薄灯记着“一香之仇”,见陆净折腾金网,不忘叮嘱:“先放两条胳膊让他拿东西就好。”

“就是这个。”

左月生灰头土脸地钻出个头和两条胳膊,在芥子袋里刨了半天,刨出个长匣,打开后里面放着几根灰色的羽毛。

原来那天,左月生“买”了陆净的阴阳佩后,觉得这次赚大了,走到半路上就忍不住掏出来欣赏。光顾着低头了,等听到风声的时候,就已经被一翅膀拍晕了。被人打劫好歹还能打听一下,伺机报复,被鸟抢劫想找也没地方找起。

谁知道那鸟一转头,飞哪里去了。

“居然还好好地保存起来了?”仇薄灯蹲下来,捻起最长的那根。

“我也一直在找好吗?”

左月生嘟囔。

他把这玩意拿给娄江看过,被娄江不耐烦地骂了一顿,说山海阁纳的是天材地宝奇珍异器,不是路边的破烂,别捡根鸡毛鸭毛的都觉得能骗钱。

说起来,娄江那混蛋跑哪去了?

仇薄灯将灰羽对光举起,缓慢转动。

羽柄很长,整根羽毛足足有小臂的三倍长,应该是翼上的初级飞羽。从长度来看,绝对是只猛禽,怪不得能一翅膀把左月生扇趴下。

“你的阴阳佩有什么作用?”他问陆净。

陆净学仇薄灯的样子,盯了羽毛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被他一问,条件反射地背书:“天地开而合阴阳,生生相息哉二方,精神舍所坚固藏,隐白中冲……”

“停!”仇薄灯头大,“说人话!”

“冬天捂手夏天蹭凉。”

左月生脸颊直抽,忍不住哼哼:“尊重点珍宝行吗?阴阳佩里面藏了‘生’与‘死’两道精气,有积聚天地灵气的作用,平时能够帮助修炼,受伤了能够加速痊愈。怎么被你说成了破石头一块?!”

陆净听这胖子还敢哗哗,一扯网绳又踹他。

左月生立刻闭嘴。

仇薄灯把羽毛丢给陆净:“那就是了。一只受伤的猛禽,落在枎木灵气最盛的地方。”

陆净松开绳,手忙脚乱地接住羽毛:“你怎么知道?”

“你没养过鸟吗?”仇薄灯看陆净的目光满是“身为纨绔,你连这个都没玩过”的鄙夷,“它们的羽毛很容易磨损,除非老得动弹不得,或者受了重伤,否则它们每天都会把尾巴上的油脂涂在羽片上,保持光润。这几根羽毛,暗淡无光,特别这是根最重要的飞羽,羽小枝又乱又杂,都枯成什么样子了。不过……”

仇薄灯估算了下左月生的吨位。

“还能拍晕这家伙,看起来不是年老,是受伤。”

陆净听了个似懂非懂,抓住关键:“爬到枎木上,就能找到它?”

“飞禽走兽感应天地之气,比人强多了,它抢走阴阳佩应该是察觉到里面的气对它有帮助。有了加速灵气聚集的,就得找灵气最盛的地方,除了古枎,还有哪里?不过,左胖只是被拍晕,油皮都没掉一块,它性格还真不错。你拿点治伤的丹药跟它换,应该就会把玉佩还你了。”

说完,仇薄灯顿了顿,看着被震住的左月生和陆净,奇怪地问,“你们愣着干嘛?”

“鼓掌啊!”

左月生、陆净:……

刚刚升起的一点佩服,转眼就碎了!

“等等!”左月生反应快,“要爬到神枎上去找?”

“不然呢?”仇薄灯关切地问,“你打算到树底下蹦跶,大喊,求它飞下来把玉还给陆兄?也行。”

“我能喊它能下来吗?不对,”左月生把话扯回来,“问题是,你们爬树是要被全城追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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