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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挑灯看剑(176)

他要登鸿宇,要去斩那跳出五行又探进五行的手。

赤帝震怒,一次又一次地聚起一柄又一柄紫癜龙牙□□,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劈碎,聚起的□□越来越溃散,到最后青铜陌刀又一次劈在探进人间的古神之手上。这一次,古禹惊骇地发现,祂竟然再也无法将被他斩碎的血肉聚集起来,那些血肉已经彻底泯灭。

“日月不驻,天地高厚!”

“腾蛇作土,神鬼朽肉!”

左梁诗放声高歌,青铜如灼,他如明火。

也当真有火。

火焰从他身上卷起,他仿佛是一根燃烧的南烛,一团腾空的旭日。

“白鹿难牧,岁鹤难游!”

“老去当死——”

他又挥出一刀,古禹的肩甲化为齑粉,他高高跃起,刀斩天外。

“莫悲高楼!”

金铁碰撞的轰鸣在天地之间回响,那是极致可怖极致尖锐的声音,仿佛两片同样坚硬的金属在所有人脑海里同时互相刮过,叫人的脑浆几乎要跟着一起迸溅。那声音过后,是赤帝古禹暴暴怒的声音,声音藏着无法掩盖的恐惧。

祂在仓促间举起真正的神器,抵挡了左梁诗的那一刀。

尽管如此,左梁诗的一刀依旧在祂脸上留下了一道斜拉过整张面庞的伤痕,那是神体受创,非百年千年无法愈合的伤痕。自鸿蒙中诞生以来,这是祂第一次蒙受这等奇耻大辱,在令祂暴怒的同时,也令祂恐惧。

那个诅咒……

成真了。

祂有心想再一次出手,彻底泯灭这个恐怖的苗头,可祂左臂尽碎,神体遭创,已经无力再撕开人间的天穹。反倒是一刀过后,七窍流血的左梁诗一边咳嗽,一边提刀,有要彻底越过天缺,再次厮杀的架势。

鸿蒙以来,第一次,古禹畏惧了。

应钟、孟霜清……所有山海阁叛徒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苍穹扭曲,仿佛一块被拧皱的布。缺口消失了。

赤帝,古禹。

败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应钟疯魔般地喃喃自语,那个只会和稀泥的左梁诗,那个一无是处的左梁诗,那个骨气全无的左梁诗,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假的!假的!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左梁诗如流星。

笔直下落。

他落下的瞬间,应钟孟霜清等叛徒与山海阁阁老们几乎是同时掠身而出。

“去死吧!”

黑雾自应钟身上炸开,发冠尽碎,他在瞬息间入邪,化魔!他超越所有人,第一个迎向左梁诗,手中的剑长虹贯日。

咔嚓。

几乎后边所有人身形都停滞了一瞬间,大家脑海中都掠过一个念头:谁的武器碎了?

下一刻,一道人影倒飞而出。

“应钟,掠贩洲民、走售禁器、盗占重鼎、私通大荒、叛我山海。”

左梁诗手提陌刀,破障而出,衣衫残破,半面尽血。

“其罪当——”

应钟仓皇祭起的护心镜破碎。

刀光纵横。

“斩!”

第75章 续明烛镇沧海

斩字落, 身首离。

应钟的头颅在高空中旋转了一圈,双目圆睁, 神情惊骇,仿佛还在问“怎么可能?”。然而杀他的人已经掠身而出,甚至没有再看一眼。一剎间,左梁诗的身影出现在第二名山海阁叛徒面前。

“夏决明,私刑恶令、窃占阁藏、泄露海门、叛我山海。其罪当——”

夏决明大喝一声,祭起玄天印,转身朝城外的方向逃去。他刚急掠出一里, 身形就猛地一顿。

“斩!”

一线血线再度飚飞而起。

血线中,夏决明背后的那个“左梁诗”毫无征兆地散去,夏决明拦腰断为两截的尸体坠向地面,露出振刀的左梁诗。

叛众剎那如树倒猢狲, 如粮尽群鸦,分散而逃。

左梁诗的身影拉成无数道直线, 同时出现在四面八方,以一己之力同时拦截所有叛徒。“竖子狂妄!欺人太甚!”逃窜的阁老们暴喝如雷,拼死出手, 半空中法器翻飞。金钟、狼牙、龙魂虎魄……上百种法器上百种刀剑, 纷纷扬扬砸向左梁诗。

一刀。

银戟洞穿肩骨。

“严离川!私传禁法、收受腐贿、叛我山海。斩!”

两刀。

拳罡击中后背。

“梦航河!叛我山海!斩!”

三刀。

踏/弩没入胸口。

“陈弦羽!叛!斩!”

四刀。

金鞭打中右肩。

“解咎!斩!”

五刀、六刀、七刀……头颅滚滚而落。所有的攻击仿佛泥牛入海, 只除了令左梁诗白衫彻底成血衣外, 再无影响。他发冠尽碎,黑发尽散, 阴柔如女子的脸庞半面染血, 半面苍雪, 如疯如魔,为人为仙。

陶容长老、高阁老、卿阁老等人想去助他, 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跟上他的步伐。空中,密密麻麻全是青铜色的刀痕,刀痕残余金色的火焰。烛南九城上空鲜血瓢泼,纷纷扬扬如一场冲刷大地的雨。

雨中左梁诗的声音如洪钟大吕,九城皆是他的叱咤风云,皆是他的纵横捭阖,皆是他的审判清算。

他说,他要清山。

“尘重!斩!”

“斩!”

斩!斩!斩!

陌刀掷出,最后一刀将最后一名叛徒钉在城门上。孟霜清双手死死抓住陌刀,发现自己无力将它拔出后,转而抬头望向天空,惶急地乞求:“帝君!小人为大荒鞠躬尽瘁啊帝君!帝君救我!”

“帝君救我!”

怀宁君无动于衷。

他只是望着赤帝消失的天穹,不知在等什么,孟霜清的摇尾乞怜根本未曾入耳。车前卒,马前兵,本就是注定被抛弃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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