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说实话,我是我哥最大的粉头(107)
连见多识广的荀先生都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娘耶,这是熬命呀!
琇莹坐在左边首位,头发乱的不行,东一缕西一缕散在腮边,见大家停了话头,才停笔,坐在椅上面无表情的嚼肉饼子。
他身后坐着张苍,已经无力的倚在他椅背上甩脑袋,琇莹见状,掰了自己的饼子,递给张苍,小声的与他念叨,“我早上多拿的,鸡腿肉的,带点花椒,味道不错。”
张苍撩开乱蓬蓬的头发,眼泪汪汪地接了过来,嗷呜就是一大口,他一边吃饼一边小声含糊道,“公子,这啥时候是个头啊!”
尉缭还有后面的几个老臣也是倚在椅背上神游天外,忍不住闭上干涩的眼睛,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你有没有为什么东西拼过命,他们真的快卷不动了。
王啊,我都五六十了,我再干就不用你拉,直接去下面了。
上首的王上是其中精神状态稍好的一批,他发丝未乱,目光依旧锐利,见了荀子过来只是揉了揉眉心,让人给荀子看座,才沉声道,“先生所来何事?”
荀子说了学宫的事,正吃饼的琇莹咽下了最后一口饼,抹了抹嘴,才起身垂头作揖道,“先生,抱歉,我是忘了,我现在再安排。”
荀子看他和张苍俩个吃个饼,吃着吃着就闭眼睡觉了,也实在不忍怪他。
琇莹旁边的李斯到底是跟阿政多年的卷王之王,他俩当年批折子能批到半夜,还能接着论势。这时倒是对着阿政一拜,给出了方案。“王上,不若派支军队去学宫那边吧。”
阿政点头允了,派了秦王宫的守卫跟着荀子去往学宫。
这个学期的咸阳学宫的第一次大考终于开始了。
纵火
琇莹他们刚刚结束了年末总结, 就和张苍组团去学宫各自分了一大堆数算卷子。
张苍经过了上一段时间的高压工作,现在改着卷子就觉得自己很开心。
妈呀,太轻松了, 他和公子就干这活也挺好的,每天算算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就是最符合他现在大脑的水平。
他再也不想一睁眼便埋在满是数据的白纸堆里了,也不要再去算一整国的各种指标了, 那数据太多了, 他都要算到吐了。
在章台宫在给各个项目收尾的琇莹也是喝了一口奶茶, 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终于结束了,他发誓这段时间都不会再算任何一个数字了。
然后他就默默拿起了那堆在他身侧最上方的一份卷子,认真看了, 才提着丹砂笔在这张卷上划了一个叉。
果然许誓言就是要被打破的。
他谴责了一下自己, 给卷子算好了分数,又拿起了另一张。
琇莹一边慢悠悠地坐在玻璃窗下改卷子, 一边“吨吨吨”喝自己的奶茶。
现在这种悠闲的生活状态才是人生啊!
坐在他对面的阿政也是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一幅慵懒姿态。
他合上了最后的一本奏书,倚在椅背上,难得放松地眯着眼喝茶。
然后手指无意识轻叩桌,也许是这阳光太温柔, 这一刻太美好, 他不自觉的哼起他喜欢的《郑风》。
他哼歌的声音低沉温润,拖长了尾音, 像是有水气氤氲的清晨, 又像是潺潺的清溪流水, 带着难以言状的温柔意味,悠长恒久。
琇莹轻轻搁下了笔, 闭上了眼,静坐细听。
阿兄唱的是《淇澳》。
他曾经睡不着时,他阿兄轻拍着他脊背,一遍又一遍地唱这个歌,哄他安睡。
阿政唱到“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时,忽的柔软了声音,勾起唇角。
在一旁静听的琇莹也霎时柔和了眉眼,不自觉地笑起来。
他也叩桌,给他阿兄打着节拍。
他在霎那间有些期待他和他哥以后老了之后的日子了,想必那时候阿兄也会柔声哼着歌,他也会接着他的拍子的。
阳光也会洒在阿兄眉宇,跟现在一样。
阿政笑起来,他来了兴致,唤人去取筝。
琇莹也笑起来,直接用自己的笔杆击打了一下那放寒梅的玻璃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阿政将琇莹知道他喜欢,巴巴从赵国国库里搜刮来的价值连城的五弦千年紫檀木做的筝,随意放在大腿上,试了一下音后,就弹唱着琇莹给他编的生贺曲。
除了琇莹,没人知道多谋多思的秦王政其实颇善音律,善鼓筝瑟。
他很小的时候几近过目不忘的记下了异人的指法,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筝。
因为他幼年时,异人为他弹过无数次的《蒹葭》,他便也是从那时便喜欢上了丝乐之声。
只是后来,也罢,何必再提后来。
阿政只是在此刻难得轻快,在琇莹亮晶晶的眼神中,奏起了他的筝,唱着单属于他的歌,仅此而己。
琇莹托着腮,低眉浅笑,諵讽一手用笔杆敲着玻璃瓶,另一手叩桌为他伴奏。
阿政拨弦,换了一只无名曲,似有飞羽虫鸣,日月潮汐之声。
琇莹也弃瓶不用,只是缓慢地敲打桌子,此曲名曰《日月》,日出月息,相依相存,清光皎皎,天穹高悬。
这是他阿兄少年时谱的曲,那段被打压的日子里,他只爱弹这无名曲。
阿兄的曲中啊,只有深悠旷远,从未有过幽怨愤闷。
他知,他知。
今日曲中多了几分俏皮活泼,倒像是春日繁花天地,虫蝶纷飞,鸟雀出窝,热热闹闹,熙熙攘攘,日月俯看,内心慈软。
兄长改了曲子,琇莹觉得这曲子啊,因人而异,因时而异。以前曲中只有日月太寂寞了,现在这样热闹热情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