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磕我们的过期糖(128)
“嗯?”什么东西怎么样?易卿尘再一次被问得不明就里,他实在不擅长猜心。
“这套别墅,你觉得怎么样?”楚言说。
“当然好了。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地角,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每天都很快乐吧,做梦都能笑醒。”
易卿尘为能换个话题而暗自庆幸,抬眼扫过屋里的陈设,的确,普通人穷其一生都不敢想象住在这里。
“那以后不工作的时候,你就来这里住。”
楚言话音未落,易卿尘神情一凛。
“……什么?”
“你不是说住在这里每天都会快乐?”楚言淡笑着看他,“我买下来送给你,给你添些乐子。”
易卿尘怵然而惊,赶忙吐了嘴里的话梅糖,拿糖纸包住,干笑两声:“……哈哈,您还是别拿我开玩笑了。”
楚言又一次开口,神色绝不是在说笑:“楼下的合同早就备好了,这套别墅,你点头,签个字,明天就能搬进来住,”他拍了拍椅子上的蒲团软垫,温言笑道,“我们就坐在这里喝茶,好不好?”
“……”
易卿尘怔住。这是要包养他?
楚言看透他的心思,笑笑补充道:“是送给你,就为换你高兴,没有别的条件。”
他没法高兴。送东西的人不对,再好的也不会高兴。
推开茶室的透明移门,就是别墅的空中花园。
草地铺满了柔软的草皮,一片绿意盎然,藤蔓攀着栏杆,各色花朵盛放,仿佛是上帝眷顾的一方乐园。
易卿尘迎着风,半倚靠着移门,视线悠悠地望着远山和大海,微微弓着背,什么都没说,却像在道歉。
他自然不会要这套房子,可当他拒绝的东西从一只手作的杯子变成了一栋海边别墅,易卿尘很怀疑他和楚言的关系到底要如何继续。
自己签了和盛世娱乐长达七年的经济约,如果被雪藏,他以后靠什么生存?
楚言走过来,立在门的另一边,等着,待易卿尘转过头和他目光交汇,才开了口:
“小尘,我不是要买你,我是要爱你……可你从不给我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其实易卿尘想问好久了,也许这是症结所在。
楚言似乎很认真在想,却茫无头绪地短叹了一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我爱你。”楚言感喟地说,“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
楚言的眼睛,湖水般沉静温柔,浮光掠金,他说出那三个字,似从湖水中心晕开层层黛青色的波纹。
爱情并不总是两两速配,任他是谁,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在这个层面上,人人平等。
“楚总……不,言哥……”易卿尘字斟句酌地说,“我不值得的,我是说真的,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楚言知道,他今天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聪明的,应该踩剎车,留住体面,继续守株待兔,徐徐图之。
爱情的追逐有时是一场长跑。这道理楚言不是不明白。
可人一旦说过“我爱你”,就好像交出了底牌,安全感急速下降,他急于要个答案,好让忐忑的心情有个落脚点,以安抚稀薄的自尊心。
楚言发现自己近来愈发失控,不知是被那个小自己13岁青春飞扬的竞争者激起的胜负心,还是爱意沦陷到难以自拔。一向拿得稳瓶的他,突然来了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莽撞劲儿。
明明退一步更理智,可他偏要往前。
“小尘,我有很多钱,比你想象的还多,但我却没有每天都快乐,其实我很少感到快乐。我真的很爱你,如果钱能换来你回报我同样的感情,那我做梦都会笑醒,我会觉得有钱真好……我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一定不会先离开。”
易卿尘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默不作声。海边,飞鸥扑腾错落,转瞬飞远。
海风拂在楚言的脸上,他笑了笑,补充道:“当然,大概率到了最后我会走在你前面。那时,我定会留给你足够的钱,让你安乐无忧。”
百岁如流,富贵冷灰。易卿尘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里并不好过。不是被人喜欢追捧就会骄傲得意,随意辜负别人的深情大抵也要下地狱的。
楚言端方儒雅,对他恩同再造、一往情深,他合该恋慕他、报答他、成全他。
但合该是一回事,心之所向是另一回事。
“你知道的,我的心早就给了别人。”易卿尘说,“相遇的时机很重要,言哥,我真心希望你快乐,你也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楚言微微一怔,盯住易卿尘的眼睛,喉咙却被某种情绪堵住了。Timing is everything. 这本是楚言信奉的格言,却没成想自己竟输在了timing上,格言成了神谕。可天知道他有多爱眼前这个人,不比任何人爱得少。为什么不能等价交换?
易卿尘转过身去,抬手取下博古架里的玻璃樽,举起来晃了晃,漂亮的脸上浮现大学生般的干净,他说:“言哥,不要别墅,只要这蝴蝶。你把它们买下来送给我,好吗?”
楚言长久地看着他,微微闭了下眼,脱力般点了点头。
易卿尘迈步走进花园,打开玻璃樽的盖子,几只湖蓝翅膀的天堂凤蝶扑扇着飞出瓶口,双翼划出了平缓的气流。
一阵风吹过,落花被卷起带往了大海。而蝴蝶有灵,不愿随风,挥动翅膀,向着反方向的山,翩然远飞。
待杨原野开车到了阿那亚度假酒店,已近晚饭时间,不过夏天白昼长,外面仍是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