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磕我们的过期糖(76)

“阿野，你讨厌我吗？”

他愣了一下，侧头看着易卿尘，又作思考状，转了转眼珠，答道：“还挺讨厌的。”

“……”

易卿尘听到这个答案，倏然一颤，侧过头去，盯牢杨原野的眼睛，试图揣测他的心思。

如果杨原野还记恨他，颁奖典礼就不会出手救场，上次更不会帮他写歌。不会的，他不会讨厌自己的。

像气压不足的自行车胎，易卿尘语调瘪瘪地：“你好好说。”

杨原野的严肃脸没摆几秒，就漾起了一汪无可奈何的笑意，温声说道：“好好好，不讨厌。你今儿是怎么了？”

易卿尘轻舒一口气。

“你记得吗？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高中同学，叫宗天天。”

杨原野点头：“嗯，就你们胡同那个戴眼镜的小胖子。”

“他前年结婚，搬去黎城了。还有我大学的几个室友，也都结婚成家了，有两个都生二胎了。”

杨原野一挑眉：“你也想生小孩了？这忙我好像帮不了你吧……”

“！”

易卿尘：“我是说，我的朋友们都离我远去了。”

“我很孤单。”

“哦。”杨原野轻笑了一声，可并不是嘲讽的氛围，紧接着简简单单地说了三个字，“我明白。”

易卿尘如今什么都知道了，包括这句“我明白”。杨原野不是敷衍，他真的明白。

易卿尘似乎从“我明白”三个字中得到了某种鼓励。他清了清嗓子，呼了一口气，说道：

“阿野，人都是孤单的，所以才要手拉手，才要交朋友。你会往那个停机了的号码发短信，其实你也是孤单的吧……所以，你和我，还可以做回朋友吗？”

“……”

杨原野的嘴角微微抽动，月光落进他的眼睛，眼里倒映出皎洁的易卿尘。

“朋友帮你写歌是不是就不能收钱了？”杨原野问。

易卿尘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

“不能。谈钱伤感情。”

杨原野扭过头不说话，易卿尘从这个角度瞧不清杨原野的表情。时间所剩不多，易卿尘忙追问：

“那，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有点儿不愿意。”杨原野语气平淡地答他。

“……”

易卿尘委屈极了，轻轻晃了晃杨原野的胳膊：“你再好好想想。”

抬眸间，他的鼻尖被杨原野的指腹轻轻刮了一下，烟草的气息近了。只听杨原野带着磁的嗓音盛着笑意，说道：

“愿意，我逗你的，你傻不傻？”

和杨原野重逢之后，易卿尘被迫从过去四年的幻梦里惊醒，好难好难才接受了他们已经是陌生人的事实。

杨原野总是说着冷酷绝情的话，倔强地把他往外推。可每当他需要杨原野，杨原野就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像是他的天命。

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网继续把他和杨原野千丝万缕地缠在一起。他起先想挣脱，如今却想加固。

他要回到杨原野的生活中，他不想再错过他人生的大事，他要帮他拿回他本来应得的东西。一旦哪天意外降临，他将不顾一切、救他于水火。

他抬起杨原野的右手，看着那道很深的伤疤，伸出手指触碰着那凹凸不平的纹路，心头忽然酸胀得要命：“阿野，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杨原野一怔。

他看到易卿尘的嘴唇在颤抖，喉咙里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对不起……”

杨原野没听清，前倾身子问：“你说什么？”

041 天机

“李老师都告诉我了，”易卿尘抬起脸，眼圈红红的，“还有那年你当年被网暴退圈的事情，我居然才知道……那些年，我竟什么都不知道……”

杨原野被易卿尘的突然情绪波动惊得一愣，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温柔下来：“别这样，都过去了。”

易卿尘强忍住心头涌上来的哽咽，缓了几口气，稍微平复了情绪，说道：“阿野，你相信我，以后我会一直在的。”

“一直在？你说的？”杨原野重复道。

“嗯，我说的。”易卿尘郑重地点了点头，“一直，做你的朋友。”

“哦。”

杨原野略显失落地长吐了一口气。

“那些事，要么是天灾，要么是人祸，都不是你的错。”杨原野平静地说，“你别瞎想了，况且我早就不在意了，真的。”

那么沉重的打击，怎么会不在意？杨原野是怕他自责，想要宽他的心才这么说的，他还是对他这么好。

易卿尘双手掩面，做了个深呼吸，恢复平静。抬腕看了眼手表，差两分钟就十二点了。

“陪我再坐两分钟吧，阿、阿杨。”易卿尘一激动就嘴瓢了。

“阿、阿杨是谁？”杨原野微笑着打趣他。

易卿尘小脸一红，梗着脖子说：“阿杨就是我的第二人格，你没见过他。”

“噢……那你和你的第二人格在这儿继续聊两分钟，我回去睡觉了。”

杨原野笑着睨他一眼，见他不吱声，真就站起身，往楼上走了。

“喂，你……你这算什么朋友啊！”易卿尘赶忙起身追了上去。

到了602门口，杨原野忽然竖起一根食指，扭头对易卿尘说：“在这儿等我。”

杨原野说罢转身进了屋。易卿尘安静地等在门口。

不一会儿，一条长手臂从门内伸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面包。

“吃！”杨原野说。

易卿尘接过那半个面包，顺势一把拉住了那条长手臂。

“我吃了你的面包，来日如果我给你什么，你也别不要，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