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黑心莲后我人设崩了(148)

莫惊春只恨自己如今修为散尽，连个废人都不如，他又如何能护住落落？

这世上最难熬的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比他受凌迟之痛还要难熬，他的心剧烈收缩着，像是有人用刀子在心脏上，一刀一刀地割下血肉。

噬魂阵是以他们二人的气息设下的，破阵只有一个办法，除非其中一人死去。

摸透了这噬魂阵，莫惊春心境平静了，他是不畏惧死亡，他只是舍不得落落。

但他和落落只能活一个。

呵！真是可笑啊。

他莫惊春深爱落霁，回顾半生，才惊觉，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落落。

是苍天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他这一生都是那么煎熬，是落落将他拉出苦海。

可他却不曾与落落一起享受过一天安生日子，每一天都在被天道折磨。

莫惊春后悔了，他不该入无情道的，人间除了那些贪婪与邪恶，也是有美好的，并不完全是坏的。

他若是没有丢弃自己的心便不会有今日，是他错了，都是他的错。

那他便结束这一切吧，手上是他去年春天亲手为落落做的玉蝶木剑，也正是槿铖当初剜心的那把木剑。

剑已生灵，不似寻常木剑那般钝浊，剑刃锋利过铁剑，待他死后，将此剑留在落落身边，就当是他陪着落落了。

落霁痛到意识模糊时，依稀感到唇上贴上两片冰凉柔软的东西，出于求生的本能，落霁主动迎了上去。

灵舌探入的那一刻，熟悉冷香涌入口中，落霁贪婪地吮吸着血液。

噬魂阵被舌尖血缓解了些，落霁这才恢复了神志，见莫惊春拿着剑横在脖子上，隐约觉得不对劲，惊恐问道：“师尊，你要做什么？”

莫惊春嘴角扬起，努力地向落霁挤出一个笑容，“落落，好好活着……”

话音刚落，眼前一片血珠喷涌而出，温热的鲜血撒了落霁满脸，冷冽寒香将他包裹，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莫惊春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身子。

这就是天道想要的答案吗？

噬魂阵破了。

浑身缠绕的树根逐渐褪去，白梅林中一阵白光将在整个人包裹其中，这些日子里流逝的精气也被反哺回来，不过几个呼吸间，他的身体又回到了最初完好无损的模样。

落霁知道，他的一切都是莫惊春用命换来的，心脏也在莫惊春到底的那一瞬间停滞，他再也控制不住，扑向地上的人。

“师尊！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甘愿为我而死……”

在遇到莫惊春之前，落霁觉得爱一个人甘愿为之赴死都是扯淡，直到槿铖为他剜心，直到莫惊春为救他自刎……

他才知，莫惊春爱他有多深，因槿铖之死，他迟迟不肯原谅莫惊春，兜兜转转这么久，原来莫惊春的心早就给他了。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脸上，灼热的触感击打在莫惊春心上，真好，他再次护住了他的落落，只是可惜了，以后不能陪伴在他身边了。

莫惊春明显的感觉到随着血液的不断流逝，身体的温度也在悄悄溜走，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落落，别哭了……”

莫惊春艰难抬起手，想落霁拭去泪水，沾满鲜血的双手却又在半空停了下来，他身上全是血，他不敢触碰落落，他生怕弄脏了落落。

落霁回握住他，泪水早已迷了眼眶，“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好吗？我带你去山下寻医，天下之大，总能治好你的……”

莫惊春无奈摇摇头，唇角溢出的苦笑映在月下是那样凄惨，阵阵罡风中玉蝶梅残败的花瓣肆意飞舞，“不，你先听我说，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落霁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不会的，我们来日方长，哪里会没有时间说？”

落霁抱着他的玉蝶梅，说什么也要将他带走。

手上的力道大得他无法忽视，“落落，没有用的……这便是我的命数，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落霁不肯相信也无可奈何，莫惊春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浅薄，宛若雪花落到扶光处，生命肉眼可见地消退。

落霁无力地跪倒在地，莫惊春就躺在他怀中，他却始终觉得不够，将人紧紧环住。

“是我对不起你，你资质上佳，在仙门百家弟子中出类拔萃，本该风光无限，将你从云端扯下，沾满尘土，是我之过……

我不该为了天下苍生不顾你的感受，将你强行桎梏在身边，是我之过……

我是爱你的，我爱你胜过爱世间万物，可我从前没有心，不懂该如何爱，这才将你害成这样……

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我今日以血肉之躯…护你一世太平无恙…

我知道你恨我……等我死后，还你一世自在，你便可以下山娶一良妻，生几个孩子，享天伦之乐，不必再念着我……”

落霁早已泪流满面，浑身衣衫染尽鲜血，双眼布满的血丝让他看起来并不像玄门高足，更像是杀人入魔的恶人。

“不是这样的，我这辈子也不会娶妻，也不会和别人生孩子。

莫惊春！你怎么这个时候还不懂我根本就不恨你了，我若是恨你，又何必费尽心思将你从蜀山救出，我若是恨你，槿铖剜心过后我便不会再回来。

你不要死，好好活着，你从前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吗？只要你愿意，我去寻那孕灵丹来，云深小筑太过冷清了，我们生几个孩子好不好？”

莫惊春还想说些什么，张口的瞬间，一大口淤血呕吐，他终究是没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