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黑心莲后我人设崩了(158)

身形高大的玄衣男子，浑身无力跪坐在地，像个孩子似的，手足无措。

深秋的风总是冰凉刺骨，在那一瞬间，像是将寒冬吹来了。

月光冷冽，洒在身上，落霁眉宇间凝起一层寒霜，怎么也抚不去。

“青儿！”

远处金光一闪，杨奕眼中的担心毫不掩饰，三步并两步扑到空青面前。

“锁妖塔破了，其中妖兽四处作乱，青儿可有受伤？”

抓起小孩上下查看一番，没发现伤才长长舒了口气。

“师尊，我没事，落师叔救了我。”

杨奕拭去空青满脸泪水鼻涕，故作严厉：“男子汉不许再哭了！”

“嗯。”

杨奕向落霁的方向投去目光，他清楚，以落霁的修为，一只成年饕餮根本不算什么，只是……

今晚的落霁看上去不太一样，双眼空洞无神，如同一捧死灰，再也看不到一星半点的希望。

良久之后，喉结上下滚动，问道：“师兄，你……受伤了吗？”

落霁像是没有听到杨奕说话，捧着手中一缕断发愣着，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杨奕心道不好：难道是静寒峰的那位出事了？

“师尊，师祖……没了……”

杨奕没有再说话，垂下眼睫，月光下，映出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的神色。

饕餮这东西以贪婪闻名，什么都吃，大概发生了什么，杨奕也清楚了。

无奈叹了口气，拍了拍空青毛茸茸的脑袋，吩咐道：“青儿，你先回去，去找你降画师叔，让他集结宗门所有弟子，务必将闯上舜华的凶兽斩杀殆尽。”

空青重重点头，“嗯！”

吸吸鼻涕便跑了。

杨奕解下外袍，不动声色的披在落霁身上，“师兄，过几天就立冬了，天寒露重，小心身子。”

落霁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杨奕这煞笔玩意儿，落霁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话，落霁什么也不想听，他只想留住莫惊春，可他却什么都留不住，就连莫惊春残破不堪的尸骨都不曾留给他。

他恨，可他又能恨谁？

饕餮不过是个凶残无双的凶兽，也就在刚才被他一招击杀，但，莫惊春就能回来了吗？

哪怕是将饕餮打成碎渣子也难解心头之恨。

落霁垂首，原本清澈冷冽的眼眸，此刻也被腥红血丝布满，眼中再难捕捉到一丝生气。

“师兄，当年师叔不顾一切都要保住你，把你救下来不是为了看你活成这个样子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他若是……”在天之灵？

罢了，杨奕知道落霁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后面几个字，杨奕没能说出口，而是换成了：“他若是哪天回来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失望的。”

阴沉沉快要滴出水的面容瞬间惊醒，不可思议地望着杨奕，问道：“你说什么？”

杨奕只是想安慰一下落霁，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话都说出口了，杨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我说，万物生息，天地轮回，莫师叔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他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因为他活得这样痛苦。”

落霁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的再次确认道：“你是说……师尊他是会回来的，对吗？”

杨奕：“……”

杨奕没有再回答，他从小到大都没有骗过人，撒谎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无法否认，也没有办法再编下去，只能点点头。

落霁如释重负，蓄集已久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泪如泉涌，满脸闪着晶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师尊他没有死，他一定会回来的。”

杨奕不敢抬头看落霁，生怕与他对视，“所以，十年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从今往后，振作起来好吗？”

杨奕弯下腰，向落霁伸出手，“不要辜负了师叔，好好的活着。”

落霁望着停留在半空中的掌心许久，这一次，他没有再驳了杨奕的面子，借着他的力站起身来，拔出把柄十年未曾出鞘的剑。

他的修为在修真界无人能及，很多时候只需一缕剑意便能随心所欲，甚至不用他出剑。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会越多，他有了无人能及的修为，就需要肩负起守护苍生的重任。

就像他不愿意与昆仑宗联手封印锁妖塔，现在饕餮逃出来毁了莫惊春尸身，一切皆是因果。

细细算起来，焚焱剑上一次出鞘的时候，还是十年前他下山寻不到莫惊春大开杀戒。

这一次，他再次拿起这柄剑，杀尽妖兽，为莫惊春报仇！

时隔十载，各大门派再次倾巢而出，如同十年前斩杀万鬼。

当年人们追上舜华宗，扬言要杀了落霁，而现在，所有人都盼望着舜华宗这位仙师能大发慈悲，出手除了这些妖兽。

跪倒在地上，乞求落霁能够护他们周全的人，其中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正是当年义愤填膺将莫惊春凌迟的人，又指责落霁滥杀无辜的那些人。

落霁只觉得人间太可笑了，他落霁不是圣母，做不到原谅这些伤害过他的人，更不能替莫惊春原谅他们。

他只是不想徒增杀孽罢了。

妖兽肆意横行，所行之处，遍地尸骸，人间再一次被鲜血染红。

他又如同十年前那样，再次拿起剑，杀尽妖兽，再次还给人间一片安宁。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遍地鲜红的血液与天边的晚霞连成一片，金色的光辉映在玄衣男子脸上，面颊上沾染的血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无情。

落霁漫不经心地踢开脚下凶兽的头颅，拔出剑身寻找下一只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