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仙僵硬、缓慢地抬起头，等了好久视线才聚焦，干如枯槁的手晃了晃手杖，铜铃发出一阵脆响。

那是不言仙在跟他交流。

“你来了啊。”她的声音极其苍老，仿佛即将断线的风筝，吊着最后一根线。

解行舟礼貌性地点头：“老人家，不知能否再换一个消息？”

铃铛继续摇动：“你想……知道什么？”

晏风瞪大了眼睛，惊讶道：“这个不言仙这么好说话吗？？”

“家里几个后辈不小心中了换灵阵，如今昏迷不醒，老人家能否帮忙查一查，这换灵阵何解？”

这次的不言仙没有那么快摇动手杖。

她的小摊子周围铺满了白花花的纸钱，风一吹即漫天作舞。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四周静谧地有些诡异。

“解法自在书中。”过了很久，铃铛再次摇了起来，一本纸页泛黄的古书随着黑雾出现在摊子上，上面用繁体字写着“奇闻杂记”。

解行舟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他拿过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再抬头，不言仙已经消失了，只剩破旧的小摊子还支在那。

江准问：“不言仙会因为你是老顾客就这么好说话吗？”

解行舟轻轻摇了摇头，又看向手中的《奇闻杂技》，说：“算了，先回去，把人救回来再说。”

几人跨过鬼市出口，所有人被禁掉的灵力一瞬间回归。

而在两百米外，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不言仙，没有茅草摊子，没有遍地的纸钱，什么都没有。

……

祁晨、周扬、许衍还昏迷着，黄知野在一楼大厅看着他们。

“你师父呢？”解行舟跨进屋门，走到躺着的几人跟前。

黄知野慌忙站起来：“师父和程师叔都去其他家族帮忙稳定魂灵师的情况了，彭久在清南山接待外人，这里就剩我一个。”

解行舟点了点头，一边俯下身摸祁晨的脉门，一边吩咐道：“给你程师叔打电话让他回来，然后去准备摄灵草、固魂汤，空白符篆越多越好。”

“好。”黄知野应了一声，立刻跑了出去。

不出五分钟，程非就急匆匆地回来了：“找到破解办法了？”

解行舟把书递给他：“不言仙那里拿到的，不知真假，死马当活马医。”

如今也只能这样。

程非粗略看了一眼书里的内容，随即白色光线流动，愈疗阵在大厅若隐若现。

有程非在，现场几乎用不到解行舟和江准了，两人索性出门去了清南山。

江准眼皮直跳：“为什么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解行舟眉梢轻挑，看向他。

江准说：“以我对冥临的了解，他不应该让我们这么容易拿到破解办法的。”

夜色深入，恐惧深深笼罩在魂灵师的上空。

他们这个团体存在了上千年，为人间和冥界的和平做着巨大的贡献，尽管近百年来发挥的作用小了，也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如今，冥临仅仅用一个等级考便彻底控住魂灵师命脉，数万魂灵师一夜之间失去赖以生存的一切。

“有用。”半小时后，程非的电话打过来：“周扬的魂灵已经稳住了，许衍和祁晨也开始好转，灵力也在慢慢恢复。”

这边话音刚落，彭久就进门道：“先生，李家长老在山下。”

“李家长老？”江准有些惊讶：“李家长老为什么还能动？他没参加过魂灵师考试吗？”

彭久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他是现在几大家族长老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号召力还是很大的，一出面外面就汇集了很多小辈。”

解行舟起身往门外走去：“去看看。”

一行人出门，还没下山便听到了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

李不言，李家现任族长。江准之前并没有听说过他，魂灵师考试报出题人的时候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李不言的态度倒是恭敬，不卑不亢鞠了一躬：“听说首长和冥王大人已经找到换灵阵的破解办法了……现如今百家弟子昏迷不醒，不如早点施法救治？”

消息倒是灵通。

解行舟点了点头：“诸位先回去，愈疗术试验成功，我们自会把方法告诉大家，争取尽早解开大家的禁制。”

“先生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李不言说，“清南山如今俨然已经成了主心骨，我们觉得不能让清南山一个家族扛住所有风险。”

“魂灵师界虽然被重创，百家尚存的弟子依然可供首长调动，试药一事不如就让我们来。”

解行舟跟江准对视一眼，旋即笑了一声：“多谢李先生好意。李先生号召力大，能在清南山脱不开身的时候引导好魂灵师界便已经帮了大忙了。”

江准眉心一蹙，诡异的违和感涌了上来。

他们从鬼市回来之后，除了清南山几人之外没告诉过别人，李不言是怎么知道他们成功拿到救治办法的？

李家也算除清南山、关家之外的世家大族之一，先前众人闹得厉害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半点动静？

“先生，不如让我们进清南山打打下手吧，”一个不知哪家年轻的弟子上前，犹豫道，“清南山人少，会忙不过来的。”

“你们在家安心等通知就好，”江准皱眉，话音清冷，“这么一趟一趟跑，清南山每次都得分出人接待你们，更忙不过来。”

年轻弟子：“……”

口袋里手机疯狂震动。

解行舟一边拉着江准往山上的方向走，一边接电话，江准则找准地方开了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