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不知该怎么教训李四，李四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可失去的，而且就算李四死了，已经造成的伤害也弥补不了。

他只问了李四一句话：“为什么？”

李四浑身是伤，虚弱地回答：“为了钱咯……还能为了什么。”

林屿不再问了，他对傅淙之说：“随便怎么处置吧，血味好臭，我想出去看海。”

傅淙之带林屿沿着海岸线散步，走到一个红色的灯塔下。

阴沉的云让海面看起来灰蒙蒙的，低飞的海鸥一声声鸣叫着，声音传出去很远，消散在远方来的寒风里。

傅淙之把他思索了一晚的决定告诉林屿：“我送你出国，我在M国有一座疗养庄园。你之前不是差一点就能出国留学了吗？去了先休养半年，半年后正好能开学。”

林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你要有新的情人了吗？”

傅淙之直视林屿的眼睛，“……没有。不会有。”

林屿露出这么多天来最舒心的一个笑容，他伸手拉住傅淙之的手，傅淙之牵着他的手放进外套口袋里，两人依偎着看海，气氛和其他来海边的普通情侣很像。

“我一定要走吗？”林屿望着海平线，“我想留下来，就待在家里，做你的情人，可以吗？”

傅淙之没说话，林屿转头凑近他，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傅淙之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想好了？待在我身边，阴谋和伤害还会有。”

林屿看到几个大学生拿面包喂海鸥，反被滴了鸟屎，他笑了会儿，才回答傅淙之：“嗯，我想好了。”

林屿走不了的，U盘里的录像播完后文件就自动损毁了，那个叫“J”的人威胁林屿收集傅氏的情报，他不照做的话，录像就会公开。

林屿承受不起二次伤害，而录像一旦公开，傅氏又会陷入新一轮的动荡。

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傅淙之，林屿不能走。

傅淙之没有立刻答应，他咨询了心理医生，确定了留在自己身边对林屿的抑郁症不会有负面作用，才打消了送林屿出国的念头。

之后的三个月，林屿白天学习、画设计图，日子过得闲适又安逸，他还学了怎么做菜。尽管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别墅里，但生活助理的工作他还是能远程遥控的，傅淙之拨了个人填补公司里生活助理的位置，这人实际听从林屿的指挥。

林屿从外界不看好的“鸭子”，变成了傅淙之金屋藏娇的那个“娇”。

傅淙之因为林屿与傅老爷子闹得很僵，主要是傅老爷子想插手傅淙之的婚事，而傅淙之又不是个轻易能被拿捏的人。

他很喜欢自己的事情由林屿一手包办的感觉，不论他回去多晚，林屿都会等他，他们的感情不断升温，情感和身体都无比契合。

傅淙之拥有了想象中的家，心理医生却提醒他，林屿在三个月内的交际一片空白，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傅淙之，林屿对他的感情更多的是依赖、是对现实的逃避，心理医生不建议傅淙之继续纵容林屿。同时指出这段感情潜藏着巨大的危机——性催生的荷尔蒙蒙蔽了感官，作弊般营造了亲密的假象，实际上他们并不了解彼此的内心。

傅淙之回了心理医生四个字：“无稽之谈！”

理智上傅淙之知道心理医生说的可能是对的，但他不能接受。他的眼睛看到林屿每天都在笑，耳朵听到的都是林屿说的情话，身体喜欢与林屿触碰，林屿一天比一天更爱撒娇，这怎么会是假的呢？

林屿对傅淙之的笑是真心的，说的情话也是真心的，撒娇也是真心的，但他心就像铁板上的牛排，总有一面备受煎熬。

J想探听的消息林屿大多以不知道糊弄过去，偶尔会透出一些真真假假但不重要的情报。林屿也向傅淙之暗示过那一晚可能被录了视频，但傅淙之那边没查到任何线索，林屿提的次数多了，傅淙之还反而担心林屿是不是有心理创伤后遗症。

错过了最开始坦白的时机，林屿害怕被傅淙之误会背叛，只好继续隐瞒，但东窗事发的那一天比林屿想象的来得更早、也更惨烈。

那天下了大雪。

J约林屿见面。

傅淙之好几天前就在调查某个叛徒时顺藤摸瓜查到了林屿与纪夏鸣的来往，林屿一离开别墅、且甩开了保镖，傅淙之就带人跟了上去。

林屿到了地方就觉得不对劲，本能让他逃跑，却还是被事先埋伏的匪徒抓住了。

纪夏鸣在商场上被傅淙之反复凌虐，布下这个局是想要傅淙之的命，林屿对此一无所知，倘若他知道，肯定不会来的。

傅淙之明知是陷阱，还是带着古天栎等人闯进去，一场恶斗，傅淙之身中两枪。

血流了一地。

林屿抱着傅淙之，怎么捂都止不住汩汩流出的血，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一如那天的雪，冰冷狂暴地下了一整夜。

73.【往事不如烟4】有缘无分

“如果不是你！傅总怎么会……！”古天栎把林屿推到一边。

他力气大，这会儿站在急救室外，根本克制不住脾气。林屿好歹是个成年人，怎么说也不该一推就倒，偏偏他心力憔悴，古天栎一推，他就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古天栎一愣，当即冷下脸：“你别装！”

“古天栎！”易达通呵止他。

古天栎深吸一口气，“傅总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说完被护士扯到一旁包扎去了。

“古队长是傅总一手提拔的，跟在傅总身边很久了，傅总出事，是他最不想看见的。”易达通没有去扶林屿，望着手术室的红色灯牌，语气比往常冰冷：“傅总看着不好接近，其实比谁都重情，你不该背叛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