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如我才不和你沉浮(92)
还能说着漂亮话,美化这些分离。
他老是说“美化”“美化”,自己也举一反三一下。
“阿琛,你有一种被抛弃感吗?在我说到这类话题时,你好像对它们很敏锐。”
“那不是吗?你不就是要甩开我吗。”
难道他真的很讨厌自己?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愿意这样对待讨厌的人,共处一室这么久。白浮清又不是那种爱钱的人。
“不会的,我会在你到达可以独立的终点之前,一直支持你,直到你不再感到这是一种抛弃,而是说‘嗯,我现在不再需要咨询师了,接下来的路,我会和我身边的人一起走下去’。”
沈琛再次感到如坠冰窖。
他让自己和别人走。他竟然要让自己和别人走。
沈琛真是气得手脚发冷浑身发抖,自己唯一一个视为身边人的人,居然说这样的话。
他真是巴望着自己走,赶紧把自己推给别人。
这怎么又会是对喜欢的人的态度?
沈琛知道他应该从没有喜欢过自己,他对自己这样好,只是因为本身就温柔罢了。
他会对所有的客人都这样好。
想到就生气。真虚伪。
短暂沉默后,他听到白浮清的声音。
“根据以往的诉说,我感到阿琛常常被忽视、冷落、抛弃,所以一直以来都向往美好的感情。并且对特定位置的人,比如心理顾问,有特定的情感需求和期待。”
“我想,你执意要选择我的诸多原因里面的其中一点可能会是——你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你相信他们不会回应你的需求。绝不会接受你自认为消极的那一面。就算他们表现出了接纳,比如赞美同情,那仍然是迫于钱权的伪装。所以当你想要解雇他们时,你毫不犹豫,不会停留,不会有情绪。”
“显然,短期咨询难以解决你的困惑。所以你尝试将信任交付于我。”
沈琛给整笑了,他冷笑着说:“白,我不想和他们聊是因为没有问题要解决,他们做不到的,除了你。”
“阿琛…我一直希望你能建立更完善的支持网络,而不是孤立地依赖一个人。以你的能力和地位,这轻而易举。”
沈琛诧异:“轻而易举?”
“你怎么说轻而易举呢?这简直太困难了,每个人都想要害你,每个人都图你的钱来。我就没有见过靠近我又不想要好处的人。”
“除了你。只有你不会落井下石,也不会贪财好色,无论如何都愿意理我。”
“嗯……阿琛分享了很多有趣的事。但我仍然不太了解你身边的人,你的人际关系到现在都还是一团迷雾,没有一个具体完整的人。”
“每个小事里都会出现朋友,朋友1朋友2朋友3……又有很多个助理,1234567;又遇到了不能说的同行,ta如何如何表里不一。他们像蒲公英籽儿一样飘过,来来去去。”
“分享完有趣的生活后,阿琛就开始试探我的事情,事无巨细。”
“你如此关心我的福祉。”
“看上去,你有点想给我做心理咨询?”
“……”
沈琛低下头。
很多东西说出来不如不说
反正也改变不了。过去回不去,现实无力改变,撕开结好的痂只会更疼。心理咨询不就是要人开心起来的吗?
他更喜欢看到白医生发自真心的笑容,被自己逗笑的笑容。
“如果你的档期允许,或许我们可以增加一些次数。”
“我觉得你有非常非常多的话可以说,听完有趣的事情,或许还可以听一些令人郁闷的小事。你怎么想呢?”
“……”
“你会担心我没办法承受吗?没有办法接住你的负面情绪?”
“我觉得没必要聊那些。”
“我理解,我想,阿琛有很棒的自我包扎能力,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一直以来都在照顾别人。现在已经不那么需要外部支持了。”
“阿琛,请容我再次夸赞你——你美化的那个心理顾问,是你内在积极力量的体现,是你对美好的向往。”
“它的美好和力量,是你赋予的,并非全部来自坐在这里的咨询师。”
“那个完美的它远比我更好,它就在你心里,始终不曾离开过。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你都能带着心里那份美好坚定地走下去。”
……
……
《等你在第5个季节》
白浮清又做噩梦了。
噩梦中的噩梦,春天的梦。
他是惊醒的,惊醒前一刻在下坠。
他没有关于落地板的经验,最后只坠落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在枪战毛坯别墅二楼的房间,他被捆了起来,被□□头子沈大哥举枪威胁,亲亲抱抱,上下其手。
巫毒匕首在身上划出花体英文“love”,然后是一万字不可言说。
再像破烂娃娃一样被拖到走廊,下面不是一楼的平地,而是万丈深渊。
沈大哥说:You jump, I jump.
把白浮清丢了下去。
最近总是做这种梦,上一次是横切吃豆人,上上一次是雨林大逃生,上上上次是梦中梦——昏迷强制清醒。
他这辈子都没有过那么密集的梦,何况是这种梦。
白浮清没有什么疼痛的经验,梦境大脑模拟的痛感十分轻微,恐惧感倒是实打实的,醒后仍心有余悸。
他下意识想找个视频缓缓,但是又想到自己失去的十二年,又想到沈琛,痛苦地躺回床上。
那个多管闲事的人。一会儿怒目圆睁地喊“你为什么要看这些!”,一会儿委屈巴巴地求“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