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观不正的世界里学做人(5)
他本人则顶着一脑袋绷带,脖子吊着右手,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自然地坐在宋雪销的侧手边。
他摸出手机,懒散地点着屏幕。
两人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旁边这人身上也染了一股消毒水味。
比病房里漂浮的味道更浓重些。
宋雪销右手握着玻璃杯,喝了半杯水,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他垂眸,迟钝地发现了左手手背上的青紫。
《我有七个好哥哥》3
护士处理好了宋雪销暴力扯出来的伤口,她叮嘱道:“伤口不要碰水。有事按铃。”
“好的,谢谢护士姐姐。”
听他这么称呼,护士笑了一下,她看向并排坐的两人,道:“你们是朋友吧?关系可真好。”
严阳照笑而不答。宋雪销面无表情。
护士只觉得有意思,留下一套干净的病号服,跟着医生离开了病房。
洁白窗帘随风而动,投下满地阴影。
宋雪销换掉一身汗湿的衣物,他正扣着纽扣,某人声音飘飘忽忽的传过来:“哎,陆九,问你个事。”
他侧过头,严阳照背对着他,不合时宜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想不开去闯红灯呢?”
宋雪销扣好扣子,淡淡回答:“身不由己。”
任务是根据实习生的个人能力、身体数据等各项综合数据进行随机分配的。
虽然他完全没有经过面试和接受任务的任何记忆,但事实就是他以快穿局的一名实习生身份,进入了这第一个任务世界。
快穿者进入小说世界(主角的地盘)拥有非常高的任务自由度,不需要扮演原主,也几乎不受剧情影响。
相对的自由,意味着任务难度高,存在危险。
比如刚穿进来就要命的情况。
还有那个只有他能听见的怪异的电流声……
那应该是一种催眠手段。
车辆撞上来的前两秒,意识回笼,宋雪销重新夺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把剧情比喻成一团能量,这团能量只为主角服务。
与主角为敌的角色对这能量不可抗拒,在有意、无意间,角色会被不可抗力推向某个既定的结局。
剧情对快穿者而言几乎没有影响,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
那个怪异的电流声,是剧情的力量?
目的是将他(将炮灰)推向死亡结局?
连续两次险局,这个“几乎”的概率有点大。
“身不由己……我明白了。”严阳照深沉道。
宋雪销的思考被打断,他不知道对方明白了什么,转过身,说自己换好了。
拉开窗帘,严阳照摸着下巴,表情严肃,边走动,边自顾自道:“你是想说你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住了,才闯的红灯对吧。”
薄暮裹挟着背对他的人。宋雪销眯眼看着人逆光走来。
“不对啊,这股力量应该是操纵着你去找死的。”
这话落下,宋雪销一点一点地把目光移开,落在对面床边的椅子。
椅背上披着个西装外套,隐隐有光在闪。
是玻璃碎屑。
严阳照还在说话,他充分发挥想象力,有理有据地分析:“但是你看看你现在,明明被车撞了,却只受了点擦伤。”
“难道说…你最后挣脱了那股神秘力量的控制,充分运用身体能力堪堪躲过了受重伤的可能吗?”
对了又好像完全没对。
姗姗来迟的交通警察听到他这番言论,只觉得他神经病。
交通警察耐心询问:“小同学,你为什么闯红灯呢?”
小同学冻着一张脸:“想不开,想找死。”
神经病:“噗。”
交通警察进行了长达四十分钟的说教,确认了小同学不再想不开,并扣了某个憋笑憋出内伤的神经病3个交通分,走了。
某个神经病终于撑不住笑开了。
宋雪销深谙人类基本准则,居然解释了一句:“”想不开”那种说法比较正常。”
严阳照一直笑,“噗哈哈……我知道。就是明白才觉得好笑。”
宋雪销不明白好笑在哪里。
“虽然我撞坏了一根电线杆,确实破坏了公共财产。”
“但是……批评教育、罚款就算了,为什么要扣分?”严阳照比划着伸出三根手指,语带笑意。
“我可没有超速,也没有违规闯红灯。”
他收回两根手指,食指在空气中荡了两下。
宋雪销眼睛跟着动了两下,他回忆起原主微薄的存款,沉默一瞬,才说:
“车的修理费,我会赔。”
严阳照脸上仍旧挂着笑,他歪了下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宋雪销,说:“嗯,那来交换联系方式吧。”
宋雪销拿出屏幕碎裂的手机,按了下,没反应。
严阳照非常体贴地把联系电话写在纸上,递给他。
接过这份“体贴”,宋雪销隐约有种落入圈套的荒谬。
笔跟纸。
这准备的有点充分。
……
夜幕低垂。
病房三楼窗口往下看,借着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个一瘸一拐的人影往医院门口走去。
某人积极地表示自己是个热爱工作的人,愉快地向宋雪销道别,回工作室加班去了。
【小严就这么走了,真是风风火火。】双喜祈祷,【保佑小严不会因为加班猝死。】
人影站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医院门口彻底没了人影。
宋雪销站在三楼窗边,完全感觉不到伤口带来的疼痛。
他按了一下左胸的位置,却感觉沉甸甸的。
那是名为贫穷的东西所带来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