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了,但不熟(344)+番外
医生看她一眼,扭头交代护士,“上一支地西泮。”
“那是什么。”
“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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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上一针安定,世界顷刻安静。
病房暖气足,关乐乐热得穿件短袖。
前半夜,朱梦华沉沉睡去。
到后半夜,她开始胡言乱语,涕泪横流,边哭边用指甲掐关乐乐。
嘴里絮絮叨叨,不成章法,时而发狠,时而抽泣。
她专挑手臂内侧软肉,指尖又掐又捻,关乐乐咬紧下唇,硬着头皮死扛。
天快亮时,朱梦华意识混乱,对着她叫老关,满脸惊恐咒骂自己对不起他。
关乐乐一夜没睡,被折腾得身心俱疲,快熬不住了。
早班护士交接,来看了一眼就走。
关乐乐去洗把脸,看着身上手上淤青,黑眼圈浓重,终于感同身受。
原来,医院陪人如此辛苦。
老关胃癌晚期脾气差,她探病总是白天,时间不长,顶多喂个水、喂顿饭就走。
朱梦华和护工小路两班倒。
偶尔见朱梦华抓狂,扬言不想活了。
当时,她反唇相讥,人老关躺在床上也没说死,你没病没灾的,造作给谁看。
朱梦华杵她脑门,啐她没良心。
事过境迁。
那时射出的子弹正中眉心。
枪声沉闷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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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林眠丧假最后一天。
按凤城习俗,人死后要第三日火化。
不发讣告,更没有通知亲朋好友,何况,林建设根本没什么朋友。
母亲去世得早,这么些年,娘家亲属早和他断了往来,犯不上来一趟徒增烦恼。
不设吊唁。
林眠选了一间十人的最小型告别厅,定了两捆菊花,打算独自送他最后一程。
天蒙蒙亮,泰山厅亮着灯。
不大的55寸LED屏幕上,来回滚动林建设的生平照片。
本来,她不打算回顾生平,礼宾工作人员表示套餐里的,都有,显得人走得体面。
想起林建设最爱面子,既然答应他好好发送,该有的也不能短他。
“那就播吧。”
“相片最好选不同时期的,不用太多,二三十张就好,到时循环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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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选生平照。
林眠惊觉,自母亲去世,一十三年,林建设几乎没拍过一张照片。
常二中拆迁后,家里的旧影集不知被他弄哪去了。
她翻遍各种硬盘、U盘、手机相册,只有一张她翻拍的合影,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当时冲印技术不发达,像素不高,保存不当会泛黄模糊。
八达岭长城。
四岁的她,赵红和林建设,一家三口。
爸爸右手抱她,左手揽妈妈,她吓得五官紧皱,爸妈看她,眼角眉梢满是笑。
身后是拥挤人潮,像无法穿越的大坝。
出神看着,她忍不住掉泪。
还二三十张,哪儿还有更多选择啊。
脑中猛然闪过。
她翻出林建设的朋友圈,孤零零的,唯一一条去年的动态。
他发的夜景照,龇牙咧嘴,配文:“谁见过凤城凌晨四点的日出!”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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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照片,林建设走完了他的一生。
林眠一袭黑衣,埋头整理灵前好菊花,她深呼吸,深鞠一躬。
时间差不多,告别厅接引门响。
工作人员推来殓车,林建设安详躺在玻璃棺中,冷冻久了皮肤失真,更像蜡像。
罗浪《哀乐》起,低沉,缓慢。
六分钟。
什么恨啊,怨啊,爱啊,都随着沉郁悲怆的旋律,烟消云散了。
她鼻子一酸,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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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身后有人低声唤她。
林眠回头。
谢逍朝她走来,黑色正装,臂间缚一圈黑纱。
他面色凝重哀伤,站定后,正对遗像深深三鞠躬。
林眠要还礼,被他拦住,“爸妈来了。”
她随其视线看出去。
谢逍身后,逼仄的告别厅门口,黑压压站着许多人,各个黑色正装,神情肃穆。
凤城有句老话,红事叫,白事到。
裴伯渔谢挽秋夫妇,裴仲樵和张延亭,裴遥,门边一个稍显生疏的侧脸,崔秉文。
后头,趣可党群办,工会,行政办。
还有林建设跑网约车的几个弟兄,套着黑色羽绒服,局促排在队尾。
……
谢逍与她并肩而立。
悲恸哀乐中,遗体告别开始。
第244章 宣布我结婚
裴家在凤城一向低调,骤然出席葬礼,瞬间引爆本地热搜。
媒体蜂拥而至,兵分两路。
一拨蹲守在殡仪馆门外,实时直播;另一拨堵在默乐资本楼下,索要新闻事实。
长焦镜头下,清晰影到裴家太子爷左臂佩戴黑纱,进一步做实隐婚传闻。
一小时后,几台黑色丰田埃尔法,前后驶出殡仪馆,一路奔向东南。
默乐资本始终保持新闻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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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火化间。
相比十几年前,殡葬服务人性化不少,提供自主捡灰,还有专属等候休息室。
约莫十分钟,闸门启开,火化工勾住平车推出来。
一副完整人形骨架,灰白色骨灰,车体尚有余温,头骨、骨盆、大关节清晰可见。
林眠手拿夹子和装灰盘,身形一顿,突然不知该如何下手。
谢逍不动声色接过。
林建设走的仓促,没有买墓地,她决定暂时将骨灰寄存,以待来日。
一上午时间,所有事情办妥。
往生极乐。
整个人有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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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低血糖,脚下不稳,谢逍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