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了,但不熟(432)+番外
……
瞥见她表情不对,大朵压下心火,耐着性子道:“消遣而已,人们只是从刷短视频变成了看短剧。”
她探手反问:“很难被理解吗?”
大朵抬眼示意其他人。
“当然不难!短剧多解压啊!”
“就是,新闻都娱乐化了,我们难道短剧新闻化,开什么玩笑!”
“小林姐,别对短剧有偏见嘛,隔壁版权单月分账破千万,头部日活3000万了。”
“网友眼光雪亮的,我给你念念评论,”有人打开app,抑扬顿挫道,“建议大家不要随便看,因为看了你根本停不下来,会熬夜通宵看完。”
“从京圈禁欲佛子,到相差10岁的大叔萝莉先婚后爱,孕期被霸总宠上天,两眼一睁就是刷。”
“……”
林眠低头查资料。
大朵捻灭烟蒂,拿起杯子喝水,拧紧保温杯盖,归整放在桌上。
“大众娱乐,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无脑爽,刺激充值,至于怎么思考,能不能思考,那是社会学家的事,不用杞人忧天。”
她是裴叔耕的人。
大朵强迫自己冷静,尽量和她讲道理。
林眠找到准备好的资料,将手机推到大朵跟前,提醒她看哪一行。
“美兰德数据显示,热播短剧用户中,15~29岁群体占比64.8%。”
“So?”
“……”林眠一噎。
她长吁一口气,没再继续话题。
两人明显不在同一个维度思考问题。
……
大朵又点了根烟,“短剧不像杂志,编剧随便写写,观众随便看看,我们赚了钱,他们得到快感,双赢!”
“就这么简单!”她摊手。
林眠憋屈,“可是……”
“别可是了!!既然选择干这行,就要接受这行的特性。”
大朵把手机还给林眠,“你信不信,不出一个月,乔斯羽就杀回来了。”
“乔斯羽还能回来?”林眠一时没反应过来,封杀劣迹艺人不出镜是底线。
大朵深吸一口玉溪,缓缓吐出烟圈,哂笑看她,满脸习以为常。
“涉黄嘛,顶多行政拘留几天,网民都是鱼的记忆,换个名字披个马甲再次回归,没人深究。”
“世界不是只有黑和白,短剧,恰好处在灰色地带,我说得够直白了吧。”
林眠觉得人生价值观被颠覆。
见她沉默,大朵索性换了个座位,坐林眠边上,手臂打直把着椅背。
“不怕告诉你,我也是学新闻的,我以前也拧巴,鄙视狗血剧本,觉得自己写的才牛X,高低得奥斯卡。”
“市场是残酷的,按照自己的喜好写的东西,它不赚钱!”
“短剧就是要夸张到毫无逻辑,无脑爽!!狠狠充值!”
林眠抿唇垂下头。
大朵继续说。
“之前有个贩卖焦虑的,被封杀了,后来入行短剧,三个月充值一个亿,其实他干的还是以前的行当,换个形式而已。”
“他狙击中心一直是同一拨人的喜好,把人心琢磨透了,很容易大爆。”
“你想想,上一天班累成狗,看看短剧消遣消遣多好,是吧。”
“……”
林眠没有接话。
读了那么多年书建构起来的人生价值观,被大朵轻描淡写几句话抹杀。
她不是道德感强,而是底线高。
或许是看在裴三叔的面子,大朵没再计较她的纠结,会议气氛也算和谐。
但凡换个人,升级争吵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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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侃侃而谈,实际操作完全是另一回事,转型的阵痛,她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下班回家,林眠明显情绪不高,等谢逍回来,她挤出假笑。
不想把压力带回家,生怕谢主任再提秘书的事。
从南湖夜跑回来,朝北的落地窗,两人席地而坐。
谢逍开了瓶2014年的罗曼尼康帝,各自斟一杯,问她:“有心事就说。”
“没有。”林眠苍白辩解。
谢逍轻碰她杯沿,“我听说了,为了剧本和人吵架。”
“……”
林眠叹气,“这个真没有。”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
好一个call back。
半杯深红,透着紫色光泽,幽微的山楂和红茶香味萦绕。
林眠轻轻摇晃酒杯,仰脖一饮而尽,像是狠狠咬了一口汁水四溢的葡萄。
谢逍:“……”
一口喝不尽,勉强咽下,她捶胸顺气。
林眠背靠落地窗,享受酒意麻痹神经的瞬间。
“我之前工作是不是太顺了,以至于现在受不了挫折,大朵说了,这不算跨行,可我为什么进入短剧领域非常不适应。”
“我说服不了自己,有愧疚感,我做不到无脑爽,我可能真的吃不了这碗饭。”
谢逍:“嗯。”
林眠一愣。
“你不劝我一下?”
“如果你主意已定,多说无益。”谢逍了解她脾气。
“……”
“不如……”他卖个关子。
林眠提着一口气,生怕他说出让人震惊的话。
“不如你创业吧,随便做什么,做你擅长的,或者能让你开心的。”
“创业?”林眠偏头沉思,“我从没考虑过还有这个选项。”
“度量衡里,‘权’代表标准,做制定标准的人,就不用精疲力尽去迎合标准。”
“你有这个自由!支配自我,遵从本心,而不是迫于生活。”
窗外南湖闪闪发亮,林眠眼中也亮晶晶的。
谢逍举杯,“Life is a wilderness,not a track.”
人生是旷野,而非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