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了太子一刀后(23)
照往常,她自然是不敢招惹裴琅的,被耍了就耍了吧。可近些日子,她远在边疆的亲兄要回京,作为有靠山的福嘉郡主,自然有了几个胆子,气呼呼地就来找人了。
裴琅还在寝殿,兴许醒了,兴许又没有。郑朝鹤哪敢去喊他起来,装听不见,心里腹诽这小郡主自己怎么不去?尽把难事折腾给他。
福嘉喊了人几下,见他没动作,虽然气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耐下性子左等右等,手不老实地碰几下裴琅的东西。
郑朝鹤见她又不老实了,想着裴琅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忙上前将他的东西全收起来,拦着小郡主不给她动作。
然而福嘉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从她手上抢东西实属难事,两人一动,将人的书都撞散了,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里面夹着的纸张也尽数落了出来。
留下两人对着一地狼藉面面相觑。
福嘉心虚地碰碰鼻子,自知做错事了,蹲下身子去捡。余光瞟到角落的纸张,越看越发觉得眼熟。
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摞她表哥的好话,吹嘘地叫福嘉都不好意思,然而更眼熟的还是字迹。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郑朝鹤顺着看过去,马上认出来了是什么,眉头狠狠一跳,就要将东西收好。
“你遮什么?”福嘉连忙拦住他。
“被殿下知道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郑朝鹤顾左右而其他,只催促她赶紧将东西收拾好。
“我……”她还没来得及辩驳,顶上就投下一大块阴影,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连半分暖意都透不过来,叫福嘉忍不住抖了下身子,抬头。
果然,裴琅弯着唇,视线从乱糟糟的地上只扫了一眼,看着很好脾气的样子:“郑先生说的对。”
福嘉也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顶着裴琅要杀人的目光手忙脚乱地替人将东西收好。
郑朝鹤心里腹诽她自食恶果,自己也怵裴琅,赶紧也在一旁收拾。
“性子还是这样冒失。”见两人总算将一切复原,裴琅继续,顺手拍拍福嘉脑袋。
一副十分体贴的兄长模样。
却叫福嘉不自禁缩了下脖子。
“不好好同教习嬷嬷学规矩,怕不能出门了,丢了皇家颜面。”
果然,裴琅还是那个记仇的表哥,福嘉狠狠闭眼,被他拿捏,试图再挣扎一下:“这次是意外,不学行么。”
裴琅没说话,只是用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她。
懂了,福嘉心疼自己,连来找裴琅算账都差点忘了,想起来后同人说了好长一串话。
裴琅任她说,八方不动地看着文书,还有闲心修回书。
最后等人话说完之后才问:“说完了么?”
福嘉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太好受,塌下身子,看起来不大高兴:“不过也多亏我昨日去找了阿瑜,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她要回汴梁了。”
兴许是念到了姜君瑜的名字,脑袋里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福嘉猛然回神——那字迹好似姜君瑜的手笔!
莫非……
她赶紧看裴琅神色。
然而裴太子面色平静,也没有继续追问回汴梁的事,继续看文书。
福嘉强调:“阿瑜要回汴梁了,我真是舍不得她!表哥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的么?”
裴琅听到后半句终于有了点反应,他侧头,客气地同福嘉开口:“那你叫她别忘了离京前将抄书送来东宫。”
福嘉:……
话本里不是这样写的啊!
她无言,敷衍地应了几声好,到底不死心地追问:“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裴琅终于放下笔了。
福嘉期待。
于是,对方就在她一脸期待中冷淡开口:“没了,你可以走了,出门记得将门关上。”
福嘉:……
她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屈于太子殿下的淫威,还不忘将门带上了。
郑朝鹤在一旁仔细研究裴琅的每一句话,争取自己下回也能将小郡主气成这样,一边偷偷看裴琅的神色。
对方脸上淡淡的,好似真的不受什么干扰也没什么情绪。
他只好问:“姜小姐离京……”
裴琅微不可查地皱眉:“离京对她来说是好事,慧昭仪一系人全被陛下处置了,他多疑且自愎,姜君瑜知道那么大一个丑闻,兴许容不得她。”
“我以为你……”他接着说下去。
裴琅弯了下眼睛,将书里夹的东西尽数拿出来,他将它们靠近烛火,火舌顺着角落一点点烧了上去。
他垂眸,看着火焰一点点蔓延开来,不知道是在同郑朝鹤说还是自言自语。
“圣上之所以能让慧昭仪将李信安的事瞒了这么多年,是因为他自以为揣度了人心,又以为两人情分有多么深重。”
纸张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团焦了的碎屑,他继续:“可感情和人心本来就是最易被人利用的,既然是软肋,就应当剜去。”
第14章
姜君瑜原本以为经此一事,同裴琅的关系不说有多亲近,但总归应当是有所缓和的。
只可惜裴太子君心难测,姜君瑜在东宫吃了闭门羹之后得出结论。
不过正好,她想,裴琅好比天上月,虽说到底是不是圆的还没有个定数,但起码是触不可及的,这样的人,挂天边就好了,免得又被卷进他们的争斗场。
郑朝鹤客客气气地收了她的抄书,看姜君瑜没什么异样的脸色,踌躇着好像要说什么。
姜君瑜干脆果断:“郑大人要说什么?”
“没什么。”郑朝鹤赶紧避开了他的视线,思忖: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了,姜君瑜回汴梁,九成是不会再回来的了,对他们三个都好。